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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骨 酒澈 2285 字 11个月前

莲死时便结下了,恨已根深蒂固,原本的摇摆不定也在恨意中演化为斩钉截铁。若是没有三年前景德镇一事,他或许还会对刺客的身份再多些怀疑,可事已至此,新仇旧恨加起来,便是积重难返。

朱见濂问:“那三年前景德镇刺杀一事,父王已确定是汪直”

淮王笃定道:“本王找人探过,那时汪直恰好在宫外,确实有行刺的时间,又有护卫看到了他的容貌。现在,再加上今日行刺一事,足够令本王相信三年前亦是汪直所为。只是不知,他为何一而再再而三为难本王。”

淮王提及容貌之时,朱见濂不禁凝目深思,霎时想起了杨福那张同汪直一模一样的脸,静静想了一阵,视线扫过淮王身上的伤处,方缓缓道:“恕儿臣直言,看父王这一次受伤的情形,刺客似乎并未下死手,伤处虽多,却都不致命。对于西厂密卫而言,若真的要杀人,不至于有这样的疏忽。”

淮王怔怔问:“你的意思是”

朱见濂垂目道:“我觉得此事还有些蹊跷,应当彻查此事,将前因后果弄清楚。”

淮王深深看他一眼,良久,才慢慢吐出一句话:“可以,但务必暗中进行,莫将事情闹大。”

朱见濂“嗯”了一声,退身出了淮王的房间。他面无表情地行在回廊,心中的疑团越扩越大,原本的计划莫名其妙变得复杂了起来。那双看不见的无形的手,到底是有意帮他,还是,另有所图

、082飘渺烛火

夜色初起,宫灯点染。寂寂宫墙之中,唯有暗黄的光晕随风晃动,映出飘忽不定的影子。

天空已暗,汪直刚从宫外赶回。他接连奔波数日,纵然平素再精神,也终归有些疲累。方要踏入自己的居处,突然从旁侧闪出一道人影,跪在汪直面前。

汪直认出这是自己指派在沈瓷身边的暗卫,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怎么了”

“汪大人让我暗中照顾沈公公,不过今日,遇到了一点突发情况,需向您请示。”

昏暗中,汪直俊美而诡魅的五官多了几分凝重的味道:“说。”

“今日,画院的画师们都外出采风,午后唯有沈公公独自一人在画室。原本一切无恙,可突然出现了一名男子,并非画院中人,他先是隔着窗户同沈公公对话,不久便进了画室,两个人在里面呆了约有一炷香的时间,那男子才偷偷离开。”

汪直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是谁”

“小的跟着他出了宫,那男子在宫外有人接应,然后便快马加鞭,回到了淮王下榻的驿站。”

汪直只觉肩膀一硬,身体好似僵住了:“他在画室中同沈公公说了什么”

“声音很小,听不清。但我透过缝隙朝,恰看见淮王世子抱住了沈公公,还,还在沈公公额头上亲了亲”那人吞了吞口水,犹豫道:“其实,宫中有龙阳之癖,并不罕见。属下的职责本是保护沈公公,也不知此事该不该禀报,无从定夺下,只能同您请示,如果”

“闭嘴。”汪直打断他,双手负立,阖上双眼。

遣走了那人,汪直静静在原地站了良久。他长身玉立,下巴微扬,依旧是往日傲然的姿态。可是一阵风吹到颈背上,竟觉出些许冷意。瑟瑟的寒风如刀锋划过,掀动他白色的衣裾,如有惶然,如有失意。

汪直平息下心绪,正要跨入居处,眼角瞥见沈瓷房中的灯还亮着,不由调转方向,信步走了进去。

沈瓷好几日不见他,只知道他正忙着查妖狐夜出的案子,其余一概不了解。汪直也没空寻她,此时进来,瞧着她还穿着一身宦官服饰,静静坐在桌前,看着面前一盏幽暗的烛火,怔怔不动,连他入室都没有觉察。

汪直挑挑眉,故意嚣张的咳嗽了两声。

沈瓷身体一颤,平日里她的住处无人擅入,下意识以为是小王爷又来寻她。睁大眼睛回头,瞧见是汪直,不由吐出一口气。

汪直径直走到她对面,不客气地拉过椅子便坐下:“想什么呢天这么冷,怎么也不拢个炭火烤烤”

沈瓷自动忽略了他的前一个问题,只答道:“没觉着冷。”又抬眼看看汪直,问道:“你是习武之人,不应该受不了这天气啊”

汪直回眸看向沈瓷,心想她不冷,恐怕因为心是暖的。这个念头刚一浮出,便想到方才属下同他说的话。沈瓷同淮王世子的关系,汪直早有揣测,可此时揭出,仍觉心头难耐。他的手在空中挥了挥,似要挥去烦惹的思绪,开口道:“我有说自己受不了吗不过方才在外听见几个宫婢说冷,便多问了你一句。”

沈瓷轻笑:“那就谢您关怀了。”

汪直笑笑,状似无意地问道:“今天做什么啦可有什么好玩的事儿同我讲着解解闷”

“画院能有什么事儿,每天都一样,不怎么新鲜。”沈瓷淡淡说着,没提朱见濂。

汪直胸口一滞,却朗朗笑了两声:“想来也是。”

“妖狐夜出的案子查得如何了”

“还没有我解不了的案子,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日。”

沈瓷赞同地点点头:“我也相信。”

她说完,目光又落在面前的红烛上,她一面想着今日朱见濂同她说的一字一句,一面琢磨着如何尽快得知万贵妃的态度。稍一晃神,便又分了心。

晚风轻漾,烛光便如水波粼粼晃动,映出沈瓷白皙的脸庞。汪直见她发鬓微松,宦官的帽子有些歪,想要提醒她扶正,却发现沈瓷双目瞪视前方,竟又是出神,一幅心不在焉的模样。

她在想什么呢淮王世子同她说了什么,是要带她离开吗可若是如此,她为何还在这里

汪直被她的心不在焉惹得意兴阑珊,真觉天气有些冷了,鼻子一痒,没控制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沈瓷被这一声惊醒,屏去方才的迷惘,恢复常态,关切道:“生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