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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骨 酒澈 2255 字 11个月前

次来京城,人生地不熟,想多看看。”

朱见濂的拇指下意识按住食指的指节,照这样看来,沈瓷与汪直多半刚认识不久,彼此还不算熟识。他放下了一半的心。

“世子殿下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难道”卫朝夕脑袋歪了歪,眼前突然一亮:“难道是找到阿瓷了”

朱见濂不想在事态不明时节外生枝,从容答道:“没有。”

卫朝夕一脸失落的表情看过来,他又觉得不忍,补充道:“不过,应该快了。”

卫朝夕的神情又雀跃起来:“那便是有线索了。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世子殿下可得告诉我,我也希望能够早日找到阿瓷。”

“嗯。”朱见濂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声,便听得门外传来马宁的声音:“世子殿下。”

朱见濂神经顿时紧绷,马宁怎么回来得这样快,莫不是遇见了什么事他再没心思同卫朝夕说话,匆匆下了逐客令:“我还这儿还有些事,你先走吧。”

卫朝夕站起身走了两步,还觉得不放心,又转回头来看着朱见濂:“世子殿下今夜叫我来,只是为了问我阿瓷的事吗”

朱见濂反问:“若不是为此,我还能有什么事需要找你”

卫朝夕愣了片刻后牵强一笑:“没没有了。”说完便转过身,一溜烟跑了。

马宁脚步急促,待卫朝夕前脚一走,便进屋关上门,伏身跪下:“请世子殿下恕罪。”

朱见濂眼皮一跳:“说。”

马宁屏着一口气,垂首沉声道:“我我跟丢了。”

“跟丢了”

“汪直本身是做特务的,同王越都是武艺高强,我跟着没多久,便被他们觉察出来,在巷道中拐了几个迂回,再一看,就不见了人影”

朱见濂攥紧了拳头,没说话。

马宁小心试探道:“世子殿下”

朱见濂的背脊挺得笔直,沉默良久才开口:“前几日你是不是已经查出了汪直宫外的府邸现在,带我去。”他说着便披了一件裘皮在身上,脚步已迈开,口中喃喃念道:“她或许,是在那里。”

、078寂清凝香

是夜,寂寥幽深。

朱见濂蛰伏于汪直的府邸,已是守了半夜。

府中一丝异动也没有,也寻不得汪直或沈瓷的任何踪迹。汪直狂傲自大,又鲜少呆在这里,府中连护卫也没有几个,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朱见濂其实知道,汪直行踪莫测,毫无定数。今夜看来,多半不会出现在这里。可他固执地等着,像是在弥补某种失误,不愿再有丝毫的错过。寂清的夜色中,屋脊上惊起几只栖息的宿鸟,扑扇着翅膀,朝天空更深处飞去。

马宁偷觑朱见濂的脸色,迷蒙的黑夜中看不清晰,只是那双浓深的眼里,似燃着两簇幽暗火苗,将夜色灼化开来。马宁在朱见濂身边追随多年,极少看见他这样的神色。今夜之前,朱见濂原本是笃定的,也曾盘算过找到她时的情形,却如何也没想到她已成为汪直随行携带的女宦官,甚至同乘一匹马,以那样暧昧亲昵的姿态

马宁在心底打了个哆嗦,小声提议道:“世子殿下,先回去休息吧,这个当口还没动静,多半是不在这里了。再且,汪直并非等闲之辈,若是他真的回来,很可能会对你我有所察觉。到时候,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呢”

朱见濂仍盯着前方,过了半晌,方从齿缝里挤出话语,似是诘问:“我想知道,她同汪直,到底是何种关系汪直又是否知道,她其实是女子之身”

马宁无从答话,见朱见濂又沉默下来,只得低声道:“无论怎样,都是多了一条线索。沈姑娘既然扮成了宦官模样,想必宫中亦有人识得。之前我们多在宫外寻找,如今有了这条线索,不怕查不出,世子您已经等了大半夜,还是先随我回去吧。待我查到了沈姑娘,您有什么话,再同她说也不迟。”

朱见濂愣了一霎,竟是低声重复了一遍:“我有什么话同她说”他目光冷凝,瞧着那无声冷寂的院落,薄唇紧紧抿了起来。院子里种了几株朱槿,一树火红的花,本是鲜艳热烈的颜色,在沉沉的暗夜中却显得滞重发紫,如同结痂的疤,碰一碰便疼得厉害。他有什么话他能对她说什么话他翻来覆去地想着,原本心底积攒了那样久的言语,到了今夜的情境,却觉难以启齿。他的爱人同仇人站在了一起,这其间的煎熬和揣测,竟是如此摧心折肝。

朱见濂心乱如麻,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惧萦绕着他,寒冷的风拂面,竟还丝丝渗透了些冷汗,带着些沉痛的压抑。他又在夜色中看了半晌,直到天际微亮,黎明将至,才默不作声地离开,将脸色隐在熹微的晨光中。

沈瓷这夜并未留宿宫外,而是快马加鞭地随汪直和王越回了宫。

走到半途,汪直突然说后面有人跟踪,便抄了一条远道,在曲曲折折的巷子里七拐八拐,总算把那人给甩掉。

“你觉得跟踪那人是谁派来的”王越问汪直。

“朝廷上想讨厌我的人多了去了,我哪有功夫个个都知道。”汪直挑了挑眉:“不过,最有可能的,还是东厂尚铭那老头子,事事都要同我较劲。”

王越抚掌赞同:“说得不错,皇上将心腹之事全部交给了你,尚铭心里怨气必定不小。”

汪直不以为然:“他怨气小不小,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沈瓷同他们呆了几次,也渐渐从两人的对话中琢磨出了当下的朝野格局,相处亦渐渐放松起来。此刻听两人论及东西厂之事,不禁随口道:“这妖狐夜出的事件这样诡异,分明就是有人操控。会不会这正是东厂下的套,像借此污了西厂的名,重震名声”

王越一听就乐了,指指汪直,大喇喇对沈瓷道:“沈小公公,你这就不懂了吧你以为他汪直单是靠办案能力得到皇上的信任吗才不对,最重要的,是靠脸啊。”他跳到汪直跟前,用一双布满老茧的军人的手,掐上汪直那白净细腻的皮肤,还用手指弹了弹。汪直皱眉,一把扯开他的手甩开,王越冷不丁被他甩了个趔趄,回过头来却笑了。沈瓷憋不住,也笑了。

“你想啊,当年才四五岁的小汪直皮薄肉嫩,皇上又一直没有子嗣,看着这张脸就想,我儿子要是长这么好看就好了,从此便常常把他带在身边。所以啊”王越一边联想一边说,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佯装神秘,对沈瓷悄声道:“所以,东厂那帮老家伙早就清楚,妖狐夜出事件,对西厂的地位不可能有动摇。怎么可能制造出来打垮西厂”

“原来如此。”沈瓷恍然大悟,心下放心几分,却仍觉得疑虑:“那若是为了其他原因,有没有可能是东厂故意制造的呢”

汪直扁嘴看了眼王越,轻哼一声,摆摆手对沈瓷道:“猜也没用,我先去将情形汇报给皇上。等我回来,再商议从何着手。”

沈瓷颔首,在汪直和王越前去面圣时,独自回了宫中住处。在外奔波了一天,束胸勒得她有些喘不过气,她提来烧好的热水,把自己泡在木桶里,舒舒服服地享受做回自己的稀少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