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爹的尸体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僵硬的白蛇,大概有肖遥手腕粗细,一米多长,蛇尾稍稍卷曲。
这条蛇通体雪白,鳞片黯淡无光,蛇眼半闭不闭,露出一点墨绿色的眼珠。在它身上七寸的位置,是一个血窟窿,像是只诡异的独眼,嘲讽着世人的无知。
肖遥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花白氏的话犹在耳边回荡,“大人,民妇一家住在紫金山上,平时靠采药换些米粮过活。三年前,我嫁给了山北的花大郎为妻。平日里一有空就回娘家,帮忙干活。
昨天,我跟往常一样,快晌午时回去,寻思着吃过午饭,帮娘晒点菜干。
可做好了饭,小妹红红还没回家。她才七岁,正是爱玩儿的时候。爹娘弟弟为了生计顾不上她,她都是一个人在山上玩,吃饭的时候回来。
过了晌午,小妹也没回来。娘跟爹就慌了神儿,怕她遇见坏人出什么意外。于是,爹娘弟弟出去找,留我在家等小妹。
我在家一直等到天都快黑了,也不见他们回来。小妹也不见人影儿,我急的不行,就想出门看看。
谁知走出不多远,就看见爹爹他们倒在地上
当时,娘还剩一口气,她亲口说是袁小暮干的”
一瞬间,那些碎裂的片断拼凑在一起,堆叠而成肖遥想都不敢想的事实。
怪不得袁小暮总是一副不屑的神情。肖遥第一眼看见袁小暮,就觉得他眼里的内容很多,心思很重,似乎比同龄人更成熟。
而当袁小暮听说自己被指控杀人时,并不害怕,也不惊讶。但是,他见到花白氏时,表情却是极其复杂,有震惊,有讶异,还带些仇恨跟敌意。
肖遥也很纳闷袁小暮的表情变化为何会如此古怪,现在想来,袁小暮从一开始就知道,花白氏一家不是人而是蛇
任捕头早就预见肖遥会有如此反应,也不催促。跟通叔退到旁边,静静等着。
过了许久,肖遥觉得身上渐渐回暖,她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任捕头,他们、是否都变成蛇了”
“是我们把雄黄酒依次倒在他们身上,无一例外,都变了”说着话,撩起其余两具尸体上的白布,下面两条僵硬的白蛇,赫然展现。
肖遥只觉得晚饭在胃里上下翻腾,她拼命压制,才没当场吐出来。
任捕头这半辈子遇见的事儿不少,可那可怕而又诡异的一幕,现在想来,仍令他心有余悸。
“大人,您看这事”
即便任捕头知道问的不合时宜,他还是得问。终归得让肖遥拿个主意才是。
“先别声张。一会儿你们把这几具尸体抬到义庄后院藏好,无论是谁,都不能擅自查验。”
“大人,此事是否能跟林仵作、白师爷言明”任捕头思量片刻,问道。
林仵作心细如尘,白师爷足智多谋。“也好。明日清早你带他们来看过再回衙门。”
“是”
肖遥长叹一声,头顶那片乌云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第二章下下签
更新时间2015112815:18:30字数:2372
待肖遥回到衙门,已是夜半,外面下起了绵绵细雨。
到底是五月了,空气里弥漫着独属于夏季的甘甜。
肖遥穿着中衣坐在床沿儿,脑子里来来回回都是那条僵硬的大蛇。她一向很怕这种冷冰冰的动物,回想起来仍是心惊肉跳。
阿措端着洗脚水进来。
从肖遥回来,阿措就觉出她有些不对劲儿。
“小姐,泡泡脚解解乏。”只有在两个人独处的时候,阿措才会叫她小姐。
说着,阿措帮肖遥脱鞋解袜带。肖遥没缠足,一双玉足粉嫩白皙。
肖遥把脚放进盆里,顿时觉得温热舒泰自脚底蔓延至全身。阿措便撩水边道,“小姐,你怎么从义庄回来就跟换了个人似得,出什么事了”
肖遥盯着阿措那张苹果似得小脸儿,看了半晌,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决定不说。她可不想吓着阿措。
“没事。”
“我预备好了干净衣裳,小姐换上吧。每次去义庄,那股子味儿都散不掉。”阿措不免抱怨。肖遥从义庄带回来的尸臭味儿,怎么洗都洗不净。
肖遥却是不以为然,“回来之前都熏过醋了,哪还有”
阿措撇撇嘴,“奴婢现在什么都不指望,一心盼着快点找到公子。小姐要是再多当几天县令,我都快分不清小姐是男是女了。”
肖遥、肖晏晏是龙凤胎。哥哥肖遥未满十七进士及第,皇上封他做了武昌县县令。赴任途中,兄妹俩遇上河盗,肖遥被推入水中下落不明。肖晏晏怀揣公文印鉴一路来到武昌县,代替哥哥做了县官。
当时,肖晏晏也是一时头脑发昏,根本没想太多。她自十岁起就跟肖遥相依为命,两人几乎形影不离,神情作派能学个七八分,就连肖遥的字体,也模仿的差不离。
出门之前,肖遥特意找江湖人给肖晏晏定做了几乎可以乱真的假喉结,叫她女扮男装,方便行路。
也正是如此,肖晏晏才能轻而易举的骗过所有人,成了肖县令。
阿措九岁起就伺候肖晏晏,比她小一岁,今年十六。两人感情极好,说是主仆更似姐妹。
肖遥还是听了阿措的话,乖乖把衣服换好。阿措突然想起什么似得,从怀里掏出一张红色的请柬,“哦,对了。小姐,你前脚去义庄,郁家后脚就派人送来这张帖子,你看看写的什么”
肖遥接过来,展开,“喔,是郁家五小姐请我明晚去万顺楼吃饭。”深夜派人送来,一定很心急。
“郁家五小姐,不就是那个在永安开瓷庄的郁秋”
“嗯,就是她在永安时,她跟哥哥有过一面之缘。算是旧相识。”她听哥哥说起过这个郁家五小姐,真真儿不是一般人。
“小姐,不如推了吧她见过公子,别露馅了。”
肖遥笑,“哥哥在永安见过那么多人,我总不能全都避而不见。况且,郁秋要在武昌县开瓷庄分铺,以后见面的机会太多了。”
“可是”阿措想说的话,化成一声叹息,终究没说出口。她知道小姐是不会听的。小姐认准了的事,就一定要做,更要做好。
小雨淅淅沥沥一直下到清早才停。
肖遥用罢早饭,任捕头三人从义庄回来。林仵作一直眉头紧蹙,白师爷不住捻着胡须,默然不语。
显然,人变蛇这件事对他俩的冲击相当大。
四个大活人坐在书房里,却是一片死寂,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差不多两盏茶的功夫,林仵作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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