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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颜若璃一听他这句话便轻轻说了一声好,简辞早已蹙了眉头,正待上前却被上官危一把攥住了手臂,悄悄摇了摇头。

颜若璃此刻便侧过身子去,一手攥住了简泽胸前露出的断剑,她看着他便笑了:

“你刚才告诉我,拔了你就立刻会死。”

“是。”

简泽看着颜若璃,此刻他分明正在赴死,可眼底却偏偏生出那样华彩的光辉,仿佛看着一件稀世珍宝,他看着颜若璃眼底忽而生出的泪光,心底霎时那般满足的酣畅,他伸手抚上她苍白的面容,狠狠的心疼:

“别哭,不值得。虽说晚了七年,可你终究解脱了,能过自己想过的日子了。”

简泽笑的虚弱,双眼贪婪看着她,只想将她一眼一眼的都印在心里,只想着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永别后,他将再看不到他挚爱的妻

颜若璃似是知晓他在想什么,便对着他那般浅浅的笑,用最美的模样看着他,可口中却轻轻说道:

“你说的没错,我心里有一个人,一直都有一个人,从来都没变过的有一个人。”

第100章

颜若璃眼看简泽眼底深深痛楚的颜色,却只笑着继续说道:

“那年在梨树下我对他说过,他的琴声比梨花还要美。那个人也曾对我说过,他会给我削一辈子的梨。于是我就这么等着,等他给我削一辈子的梨。”

简泽面上那丝浅笑忽而凝滞,他听着颜若璃的话,心忽而狠狠的跳着,直跳的带动胸口中的断剑,那般生生割着心的疼着,却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生出了一道狂喜,一点一点的蔓延着全身,他手指一颤。不觉中却想起七年前那样一出场景,那一年褚太尉寿辰,他往太尉府贺寿,却不喜嘈杂,便去了太尉府后花园中,恰巧褚家三公子在梨树下摆了一张琴,他百无聊赖便抚弄一番,洁白的梨花落了他满头满身

是他

有个女子避在树后,只露出一片碧色裙角,被他发觉便出言问了一声,那女子便颤着声音说了一句:公子的琴声,竟比梨花还美

原来,他在褚太尉府,抚了褚家三公子的琴,于是,她便将他错认做了褚家三公子,他便错以为她深恋褚家三公子。原来揭盖盖头,她知道了她喜欢的人竟是六皇子,她惊喜的哭,他却以为他夺了她的人生而令她难受,可她,她却喝了七年的避子汤,不肯为他生下一个孩子

简泽忽而直起了身子,那修长的手指用着力气的捏紧了她的下巴,颜若璃眼底却带上了酣畅淋漓的冷笑:

“然而现在,才不过七年。简泽,你言而无信你自私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这场夺储是死局,你却只顾着你自己,你从来没有想过我的心你替我的安排就是把我送去给旁的男人然而我却不会令你如愿这世上,你生,我也生,你死,我也死。我不会留下你和我的孩子,或者从此孤苦逃亡,或者同样被太子虐杀,我不会”

她被他捏着下巴生生的疼,却是毫无畏惧的声声控诉,简泽的手指便那般不自控的颤抖起来,颜若璃便这样与他四目相对的看着,可看着看着,她忽而流了泪,连出口的话都那般满布疼痛哀戚:

“简泽,利刃穿心,痛不痛苦不苦你为什么还要这么死死撑着不肯去”

简泽见她哭了,便伸了双手捧住她脸,将她往身前拢来,凑唇在她面上,将她每一滴泪都吻进了自己口中:

“疼可我却舍不下你。”

颜若璃听他这句话,倏然一笑那泪却流的愈发凶猛,她闭上双眼蹙紧眉头,将另一手按在他胸膛:

“我送你走,好吗”

简泽一笑便侧了头抵在颜若璃肩头,眼神再度涣散开来,原本捧着她脸的双手也无力的垂了下来,颜若璃无声痛哭,方才那一个片刻,不过是简泽的回光返照。眼下,断剑在他胸膛,可她的心却是在一寸一寸割着的疼痛。就听简泽闷在她肩头,轻轻的说了一句:

“好。”

简泽这一辈子都在不得已中苦着疼着受着熬着,他若不做那制衡太子的人,便是不受兴帝操控,兴帝自是容不下他。可他要做了,便是被太子容不下,这一场争斗,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死局,不是因为他没本事争这天下,而是因为他即便争来了天下,可只消兴帝一句话,赢了也会输,输了还是输。何况,他的母亲,他的姨母,他的兄弟,都在旁人的面前,谁也逃不脱。于是他这一生,都在被旁人牵制着的争着斗着,费尽心思的算计也不过是为着让自己多活些日子罢了。只有颜若璃,只有颜若璃的出现,合着他的心意,只有这一场婚事,是他顺着心里的渴求筹谋得来的。

颜若璃听着简泽这一声好,无声哽咽的忍着泪,偏过头去在他脑后印下一吻,轻轻的摸索:

“过了奈何桥,莫饮孟婆汤,来世,你还要来找我,我给你生孩子,生好多好多的孩子。”

简泽听她轻轻说着的话,嘴边抑制不住的浅笑,可那笑只不过刚刚绽开,颜若璃便一手按在他胸口,另一手攥着断剑用力的拔出。只那一个瞬间,断剑从简泽胸口破血而出,他身子狠狠往后仰去挺起胸膛,却在急剧颤抖后一手钳住了颜若璃的肩头,另一手用力的摊在她面前。

一颗药丸。

颜若璃那般明媚动人的对他一笑,她这一辈子,从没有如此笑过,却是趁着拔剑后的势头,丝毫没有停顿的将那断剑转了一个方向对上了自己的胸口,简泽目眦欲裂伸手阻拦,却被颜若璃另一手牵过一同按在了剑上,便这样往前一送。

一声利器入肉的闷响,这屋中一霎宁寂。

简辞顿住了脚步,就在离榻不过一步的地方。

只听哒的一声轻微响声,简泽垂在榻旁握住药丸的那只手松了开来,那颗沾了血的解毒丸掉在了地上。颜若璃颓了身子倒在简泽身上,简泽周身一震,微微颤抖,那双眼便是再也撑不住的睁开。

他这旁人看似辉煌的一生,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结束在自己心爱女子的手中,而祭奠他的,更是他心爱女子的性命。

简泽长长呵出一口气,只是这一回,终究没了回去的气息,他用最后的力气抱住了怀中的颜若璃,他们生在一处,死在一处,伤在一处,血,也流在了一处。

那一年二月初春,梨树下一个着了一身竹青色长衫的男子坐地抚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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