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阻拦,只能紧紧相随。
栖霞山毗邻长江,站在山顶见雾锁江面,朦朦胧胧。
未时过去,空中阴沉,随行侍卫统领李千总催促太监张瑾去皇帝那里提醒要尽早回宫。宫中的开支来源都掌握在这些侍卫手中,皇帝和太监也不敢得罪这些人。
张瑾到隆武帝身边耳语几句,隆武帝立刻起身与广空禅师告辞,提出从后山下山,返回南京。
李千总一天小心翼翼,精神紧张,见皇帝准备按时回去,也就不再节外生枝。
两队侍卫夹住皇帝的銮驾下山。
后山道路险峻,山下是奔流的长江水。
走到半山腰时,山道中突然传出一声惨叫,有人高喊:“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李千总掉头,看见一个人影从一处峭壁的拐角处落下,像一支张翅的大鸟。
“张瑾,张瑾落水了”
隆武帝停下脚步,右手在空中虚挽,脸色苍白。
侍卫们乱作一团,立刻有人冲上来把皇帝包围在中间,李千总下令:“速速护送陛下回宫”
也不管隆武帝愿不愿意,一群人几乎是夹着皇帝冲下栖霞山。剩下的四个小太监如惊弓之鸟,被挟裹在内。
金小鼎率兵马候在山下,李千总下山后不敢隐瞒,立刻向金小鼎禀告此事。
金小鼎大惊,命兵马在栖霞山附近江道边寻找,又急令南京水师去栖霞山边江水中寻人。
他指着李千总大发雷霆:“怎么回事,你们几百人,连六七个人也盯不住”
李千总汗如雨下,道:“末将的眼睛一直盯着陛下,确实不知道张瑾是如何坠下河道的”
“一定有人在张瑾身边,给我查清楚,张瑾到底是怎么掉下长江的”
“遵命”李千总逃一般离去,他不知道脖子上的首级还能寄存多久。
侍卫的行动效率极高,金小鼎还没喘几口气,李千总又转回来,跪在地上磕头,道:“大人,有人看见张瑾是自己跳下江水的”
“这就对了”金小鼎喃喃自语,哪有那么巧合的事,“传令,在应天府张贴告示,缉捕张瑾”
李千总后悔,金小鼎更后悔。
皇帝的安分守己的过了半年迷惑了许多人。张瑾坠河死不足惜,他担心张瑾带出了什么东西出宫,会给晋王带来麻烦。
他恨的牙痒痒,一路唾骂回到南京:“内阁那几个瘟神,就知道添麻烦”
南京城中许多人都在关注皇帝出游,金小鼎还没到南京,几位内阁大学士都已经知道了张瑾落水。几个人都紧闭府门,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隆武帝身不由己被送回宫中。
他在弘光元年从凤阳南逃入江南时,曾经游过栖霞山,到过栖霞寺,与广空禅师交好。
那一片山崖距离江面三丈高,不知道张瑾到底能不能逃出去。
这次的意外,让他很难再有机会出南京城。
淮扬的战事胶着,郑氏现在不动手,吴三桂现在不动手,朱家还有机会吗
第600章退却
扬州城下的翟哲不知道南京城内发生的这些事。
他同意了内阁的提议,答应让隆武帝去栖霞寺礼佛,是因为那张纸上是几位内阁大学士对皇家的脸面。
天色慢慢放明。
雨水渐渐停了。
明军与清兵相距七八里遥遥对峙。
突然,清虏大队兵马动了,旗帜向北而去。
“清虏撤兵了”翟哲轻轻舒了一口气,那说明艾陵湖边的战斗已经分出了胜负。
运河中战船扬帆,七八艘小舟飞速南下,信使上岸后拿令箭在驿站中取马,冲向连绵的营寨。
“报,艾陵湖大捷”
翟哲转首对翟天健一笑,笑容中有得意,也有勉励。这就是决胜于千里之外吧
信使到中军,跪在翟哲马前禀告:“报,艾陵湖大捷,逢将军击溃鳌拜部骑兵,斩首一千八百,俘虏三百”
能让鳌拜的骑兵损失近半,这一仗打得相当漂亮,也算是给死在庐州府的袁宗第复仇了。
“很好”
明军没有追击。
多尔衮阵脚未乱,以步兵追击骑兵,一不小心便会偷鸡不成蚀把米。现成的便宜没占完,翟哲还不想冒险。
多尔衮要走了,明军借他南下吃掉了满蒙近七千骑兵,翟哲很满意。积小胜为大胜,他挫败了大清摄政王的锐气,下面到了该穷追猛打的阶段。
他翻身下马,传令:“各营兵马卸甲归营。”
后日是五月二十日,原有的那些俘虏生病死了不少,刚好有新俘虏的女真人补上。
明军各部兵马在晨雾中守候了两个多时辰,没有等来出击的指令。兵士卸甲后,仆兵开始准备早餐,他们可是饿着肚子站了那么久。
扬州城外,炊烟袅袅,与雾气交融,一副和谐景象。
翟哲回到中军大帐,卸下盔甲,换了一身布袍,下令:“传李志安来见我”
一刻钟左右,李志安奉命来到中军。他现在才明白晋王昨日不许他夜袭,是因为有人夜袭。
“参见王爷,恭喜王爷”
“不过是一场小胜,算不了什么大喜”翟哲摆手,道:“多尔衮北退后,我估计他已经有了放弃扬州的想法,为防夜长梦多,今夜便破了城墙,攻入扬州城。”
“遵命”
李志安大喜,一直是见别人吃肉,他喝汤。今日晋王终于给他上正餐了。
多尔衮匆匆南下,匆匆退走,对扬州守军的影响是致命的。不仅汉人,连少数女真人都存了已被朝廷放弃的想法
此时破城,正是时候。
整整一天,矿工们都在地道中布置火药和引线。扬州城下呈现出多日未见的平静景象。博洛怎么也想不明白,多尔衮为何这么轻易的就撤走了。
艾陵湖畔。
女真人和战马的尸首都已被收拾了一遍。明军只取首级,不要躯体,河道边布满了无头尸体。
鳌拜满身泥点,跪在多尔衮马前。
“鳌拜,出征之前,我是怎么对你说的”多尔衮一如既往的冰冷,他的语气听上去很像是想杀人。
“是末将之罪,末将不该与逢勤部对攻”
“你已是第二次输给此人了”
鳌拜无言可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