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过了一晌,说,“我不苦,我每日都吃得饱,妈妈对我好,不打我,一点也不苦。”
薇莺笑了笑:“韭芽,你有没有什么愿望或是心里想要的东西”
“愿望”韭芽眼中一亮,“就是日日都能吃得饱,不挨打”
薇莺怜惜的摸摸她的头,韭芽忽然很是羞涩的垂下脸:“若是能遇到个好人梳拢我,就更好了。”
薇莺一怔:“那你想要个什么样的人梳拢”
韭芽脸色更红了,若是妈妈见到她这副小女儿的娇态,定会老怀大慰,不枉她调教了这么久。
“若是,”韭芽细声细气的说,“若是那个军爷就好了。”
“谁”
“那个,那个每次来我们这里的都带着把真枪的军爷。”
薇莺讶然,不由问道:“赵中尉怎么会是他啊”
大老粗一个,整天板着脸,凶巴巴的,就这样还能让小姑娘为他动芳心
没天理。
薇莺深觉自己想破头也不会想明白。
韭芽羞答答的说:“他有枪,若是,若是他梳拢我,别人就再也不能打我了。”
薇莺半是心酸半是好笑:“你这丫头,你这是看上他的人,还是看上他的枪了啊”
韭芽抿着嘴笑,笑容里是有女初长成的娇憨天真。
过了几日,韭芽兴奋的咚咚咚跑进来:“姐,军爷又来啦”
薇莺心情霎时灰暗:“叫他等一等,我换件衣裳。”
待到薇莺到前院,韭芽正凑上前跟赵中尉说话。
韭芽像是一眨眼就开窍了,媚眼会抛了,兰花指也会捏了,笑起来竟然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风情。
只是她站在那里,连赵中尉的肩头都不到,怎么看也只是个活泼的小姑娘。
大约正是为此,赵中尉做梦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个小姑娘正盼着他能来梳拢她呢。他稍稍卸下了防备,至少没有拿枪指着韭芽,韭芽叽叽喳喳的说上五六句,他也能冷着脸“嗯”一声。
“军爷,”薇莺走近了,正巧听见韭芽说,“你是安徽人哪,我也是啊。只是我从小就被卖了,我都不记得我是安徽哪里的人了。”
薇莺心中一愕,继而是好笑,看不出来,这丫头,还挺有心机的。
薇莺缓下步子,韭芽又问:“军爷,你这枪是真的吧你上过战场啊”
赵中尉无奈的点点头:“嗯。”
“你可真厉害”韭芽惊叹,模样真诚的不得了。
赵中尉看见慢悠悠走过来的薇莺,眼中流露出一丝急切,他实在有些受不了这个冷脸也吓不跑的热情小姑娘了。
薇莺低头一笑。
赵中尉离开玉琴楼时的步子迈的格外急,大步走出一段,约摸是觉得不妥,回头张望了一眼,韭芽正扒在门框上殷殷的看着他。
他咳了一声,正了正头上的军帽,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
“纪小姐。”
赵中尉忽然开口。
薇莺转过头望着他,清澈见底的眼中满是疑惑。
赵中尉有些懊恼,就像往常一样与薇莺坐在车里相安无事,不是很自在么他怎么会鬼使神差的开口喊了她
“嗯”薇莺等不到答案,便问:“赵中尉有事”
赵中尉定了定神:“请纪小姐到了吴园饭店,等一等我们团长,他今天要出任务。”
薇莺“哦”了一声,不甚在意:“我不等他,难道还能跑得了”
赵中尉认真的摇头:“不能。”
薇莺微带嘲讽的瞟了他一眼,又转头看车窗外了。
“纪小姐,”过了一晌,赵中尉又开口了。
薇莺略不耐烦的看他,他摸了摸鼻子:“刚才那个小丫头”
“韭芽”薇莺来了点兴趣,“如何”
赵中尉想了想:“她是被卖到妓院的”
“是,可这里的实情,却不是你想的那般样子。”薇莺说,“她在街上差点被拐子打死的时候,是我们妈妈从拐子手里买了她。”
赵中尉一愣,薇莺嘴角弯出个不似笑容的笑:“你当妓院里都是坏人谁不是亲娘怀胎十月生下来的,谁又愿意自甘下贱卖笑与人,这青楼里哪个姑娘的往事写下来不是血泪斑斑”
赵中尉又摸了摸鼻头,无力小声的反驳:“我没有。”
薇莺不戳穿他,转头又看窗外去了。
仍旧是吴园饭店顶楼的那间套房。
午后的阳光照在棕色的地毯上,薇莺上回跟做梦似的恍惚间来了又去了,这回她打量这里,不得不赞叹,这样的地方带着一种魔力,让人觉得自己仿佛能随着房间各处的精致奢侈,瞬间金贵起来。
她想若是她仍是当初那个女学生,就算是被人包养在这里的地方,大约也能心无旁骛的享受一番。
薇莺看着头顶的水晶吊灯微微惋惜,哪怕是在阳光下,也挡不住它的湛湛光华。
薇莺在房间各处摸索了一阵子,墙角的衣柜里挂着几件旗袍,那颜色一看便知是新裁的。
桃花的粉,妖冶的紫,深邃的蓝,鲜嫩的绿,簇新的旗袍静静的坠在那里,蛊惑着活色生香的女人穿上身,让它们原本静止的曲线刹那丰满诱人起来。
薇莺诧异傅正襄居然还能有这样一份体贴入微。
自从上次薇莺离开吴园饭店,这些日子都未曾见到他。
隔着一段时光和距离看他,若不深究,他是个很男人的男人,昂藏英伟,器宇不凡。
若深究
薇莺想,她不想深究。
薇莺在房间探险,看到洁白柔软的床,还未到床跟前,困意就已经被引诱着一阵阵涌上来。
她都不知是怎么睡过去的。
薇莺被脸上一阵阵毛毛的酥麻给弄醒了,她朦胧的眯了眯眼,傅正襄温柔的眼神与在她脸颊温柔抚摸的手都没来得及收回去。
等薇莺眼睛睁开时,他已换了一副神态,面上冷若冰霜,声线低沉喑哑:“你醒了”
他表情僵了一瞬,他的眼神与手都已经让他的心喝令着归位了,一个不防备,声音却还停留在刚才的温情脉脉里。
薇莺对他的一番挣扎毫无察觉,坐起身,揉了揉眼,嗓音未开:“嗯。”
傅团长咳了一声,站起身,居高临下的冷冷看着她,有些嫌弃道:“你倒是心宽,哪里都能睡的着”
薇莺脸色一白,怏怏的低下头。
傅正襄又不自在了,望了望窗外的斜阳:“你看看你睡了有多久”
他的意思是想问问她,饿不饿。
gu903();薇莺头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