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几个年轻的伙友挤过去,七手八脚,就卸下一扇门来。那时代的民居门板,虽然厚重结实,但都是按在一个浅浅的轴槽里,在屋里稍稍抬起,便能卸下来。
门被卸下,大家奔出来,见火把只是插在院中的一个花盆里,似乎一直就没人在看守
戴膺又慌忙喊道:ot快去看银窖ot
奔到银窖,果然已被现,洗劫一空
太古票号做全国性的金融汇兑生意,银钱的进出量非常巨大。因此,银钱的收藏保管成为大事。票庄一般都是高墙深院,有的还张设了带铃铛的天网。在早先,西帮还有一种特殊的保管银锭的办法:将字号内一时用不着的银锭,叫炉房暂铸成千两重的大银砣子。那时代法定流通的银锭,最重的仅五十两。所以这千两银砣子,并不能流通,只是为存放在银窖内安全:如此重的银砣子,盗贼携带也不方便。纵然是能飞檐走壁的强人,负了如此重的银砣子,怕也飞不起来了。所以这银砣子有一个俗名,叫ot莫奈何ot。不过到后来,太古票号也不常铸这种千两银锭了:事业走上峰巅,经营出神入化,款项讲究快进快出,巨资一般都不在号内久作停留。
当然了,再怎么进出快捷,票庄也得有存放银钱的银窖,也即现在所说的金库。票号的银窖,各家有各家的巧妙,各家有各家的秘密。外人不易现,号内自家人存取时又甚方便。
济南分号的银窖,处置得不算是太巧妙:只是将设银窖的库房,布置成为一处普通伙友的住房:盘了一条大炕,炕前盘了地炉子,火炉前照例有一个深砌在地下的炉灰池,池上嵌盖了木板。看外表,没有一点特别。而京城的银窖,就暗藏在地下的炉灰池一侧,寻常的炉灰池其实正是银窖的入口处。当然,地面上嵌盖的木板,暗设了机关,外人不易打开。
这伙蒙脸的劫匪,居然把隐藏在此的银窖寻出来,打开了。他们没耐心破你的机关,砸毁盖板就是了。存在里面的四万两银锭,自然全给抢走了。
他们哪里是来抓二毛子不过是来抢钱
戴膺忙赶到临街的门面房,那里更是一片狼藉,但劫匪早无影无踪。从被撞毁的那个窗户中,已有晨光射进来。
开门出来,见门外撂着一根碗口粗的旧檩条。显然,劫匪们是举着这根檩条,撞毁了临街的窗户。
门外,还有牲口粪和分明的车轮痕迹。劫匪是赶着车来打劫
看了这一切,戴膺更断定,这伙人不是义和拳民,而是专事打家劫舍的一帮惯匪
戴膺正琢磨着,到底得罪了什么仇家,但听外头又是一阵喧哗,一个伙计小跑着慌张闪进来:“总账,官兵来了”
戴膺心里咯噔一下。有道是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刚刚遭了贼,这又来了官兵,恐怕账面上那点儿银子一分也别想剩了
恍惚间,外头大门敞开,呼啦啦涌入一票墨绿色的大兵。分列两侧,几步一哨,而后逐渐让出两个带头的军官。带头的有两人,一个结实的汉子,眉目有些不和谐的秀气;另一人却是熟悉的面孔,正是三日前在德州萍水相逢的袁世凯
还没等戴膺打招呼,矮胖的袁世凯已经踱步过来亲热地拉住了他的手:“老兄,兄弟坐镇济南府,这前脚还没坐稳,今儿一早南城就着了火了没成想,却是又碰到老兄了。”
戴膺看着笑面虎一般的袁世凯,内心笃定,此人的确如其所言,是什么山东督导专员。关东军不比满清那会儿,什么官儿都是实打实的。这督导专员权责极大,换了以往就是一方督抚。戴膺不敢怠慢,急忙见礼。
寒暄了几句,戴膺便把今儿一早的遭遇说了出来。
听完了讲述,袁世凯似笑非笑地转过身,对着另一军官道:“活阎王,你瞧瞧,这义和拳都敢在济南府闹腾了,还是百姓无知你别琢磨别的,有人敢打着义和拳的名号抢劫,可见这义和拳已经猖獗到了什么地步了刘鹏飞,我就一句话,剿从快从严你要是不想手上沾了国人的血,趁早去登州等着德国佬。这义和拳,我袁世凯平定了”
袁世凯身旁的军官,正是活阎王刘鹏飞。此前,为了义和拳该剿该抚一事,二人很是争执了一番。事到如今,就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了这么档子事儿,噎得刘鹏飞再无他言,只是叹息道:“罢了,兵权我交了,只盼着长官念及同室操戈,有伤天和,还是少造一些杀孽的好。”
他服软了,袁世凯却不领情:“袁某只知道大帅的军令,谁挡在袁某前头,甭管是刀山火海,袁某都得趟过去。刘师长,兄弟对不住了。日后事了了,定然陪酒谢罪”说罢,对着远处的亲卫一招手,大声吩咐道:“收拢部队,就从这济南府开始,给我一城一地,逐个剿灭义和拳乱民”
三四三镇山东五
济南府西郊。这是一处三进的套院。这些年山东一直不太平。先是甲午一遭,小鬼子从威海登6,闹得沸沸扬扬。朝廷赔了大把的银子,这才议和了事。当时,山东的富户就跑了一批。甲午之后,没小日本什么事儿了,结果义和拳又闹了起来。刚开始还只针对洋鬼子,后来洋鬼子没几个了,又开始闹着抓二毛子,地主富户没一个跑的掉的。眼瞅着局势不好,有钱人家纷纷存了票号,典当家产举家逃离。这西郊的一片小庄子,本是富户的庄园,平时倒也有些人气,可如今却落得个门可罗雀。整个庄子,唯独这一出套院有那么几个下人看守。
院子最里面,一出厢房里。十几个汉子吆五喝六地推着牌九。门口站着一个放哨的。这些人等个个彪悍,一看就是常年跑江湖的汉子。
“天字派哈哈,老子又赢了拿银子,拿银子”一个汉子满面通红,上去一划拉,将满桌的碎银子收入囊中。
其余几个汉子无不抱怨手气,有输红了眼的,还叫嚣着再来。红脸汉子眼珠地溜乱转,这时候却是双手一推,叹息道:“这从晌午玩儿到现在,眼瞅着都擦黑了,老子累了,等休息会儿再说。老二,你来打两局。”
旁边人有人不干了,道:“大哥,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哪有赢了银子就走的这么着哥儿几个可不干”
“对要想走,把赢的银子留下。老子这回把内裤反着穿,邪死你们”
红脸汉子脸色一正,道:“三爷不是说擦黑就过来么我瞧时辰也差不多了,正事儿要紧,咱们回头再继续。”红脸汉子这么一说,其他人无可奈何,拉了旁观的一人,嚷嚷着又开始了牌局。
红脸汉子推门而出,正巧赶上门口放哨的过来回报:“大哥,马三爷在前院候着您呢。”红脸汉子点头,脸色有点儿兴奋,迈开步子,大步流星直奔前院。进了客厅,却见一五短身材的汉子正悠哉悠哉地品着茶。在他对面坐的,则一身短打,腰里缠着红布的汉子。
红脸汉子愣了一下神,随即抱拳道:“马三爷,咱们弟兄可是等候您多时了。您要再不过来,兄弟只好打人去请您了这位是”
五短身材的马三爷笑着起身,道:“这济南府谁不知道我马三最讲信用就算天上下刀子,我马三答应了的事儿,也得说到做到。”说着,一闪身,介绍道:“徐老弟,这位就是咱们济南府的头号大师兄,哥哥拜把子的兄弟,刘福生刘大师兄刘老弟,这就是我跟你提起的太行山上的兄弟,徐元礼徐老弟。”
二人互相抱拳,道声久仰。
这会儿,徐元礼可就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他是纵横江湖的江洋大盗,也算江湖中人,对这些蛊惑民心的义和拳最是瞧不起。而马三爷从前可是这济南府的捕快头儿,以前有些交情,这次受他邀请,跑到这济南做了一票买卖。原本就打算分了银子走人,他闹不明白马三突然带了个义和拳大师兄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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