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节(1 / 2)

她才知道,原来,原来。

原来她想要救的,从来都不是那个或许只是恰好路过的丰安道,再在大雨滂沱中,被她阴差阳错地认错了的宁无量。

而是傅时画。

她第一眼看到的人,她想要救的人,她在大雨中等着的那个人。

从头到尾,从来都是傅时画。

倘若,倘若那一日,傅时画来了。

那么此后与她青梅竹马的,促膝绕梁长大的,与她订下婚约的,也从来都应当是傅时画。

与她错过了一世,却又在这一世,上天垂怜,让他们的命运重新有了纠缠的,傅时画。

第176章

往昔的点点滴滴倏而变得有迹可循。

那时傅时画垂眸看她,却不看她的眼睛,好似只看向了她头上的漂亮珠翠宝石。她将他一符炸下来,不仅炸没了他的本命剑,还把他的灵宠炸成了焦炭黑鸟,他却毫无愠怒的样子,反而烤了兔腿给她吃,更随口开着玩笑,让她原本有些紧张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他入弃世域,偏要问她是否愿意与他一起,在听到她的回答时,唇角倏而勾起的笑容。还有在小虎峰上,分明整座山的牢狱都摇摇欲坠,他却还记得在这样的一片狼藉中,折身去将她的珠翠发卡找回来。

后来,他取了四把碎剑,将宁无量在梅梢雪岭的比剑台上打得鼻青脸肿。她入悲渊海,遭遇了大阵的异动,他不管不顾御剑而入,在她被海水漩涡卷入之前,护在了自己的怀抱之中,再对她说了一句别怕,哪怕前路莫测,生死未卜。

桩桩件件,回首去看,方知他对她竟然……用心如斯。

虞绒绒哑声道:“那天,你不是恰好路过,你是专门来看我的。”

她说得没头没尾,傅时画却已经想到了,她说的是他自断山青宗御剑舟而来,再第一次真正站在她面前的时候。他揉了揉怀中少女的头,听到这样的问题,耳根也难免有些发烫。

夜色遮住了这样的微红,可他的心跳却依然传入了虞绒绒耳中。他沉默片刻,低笑一声,坦然应道:“那一次本就不该由我带队,是我听说了你有婚约的事情,心中郁气难以纾解,这才主动去了。后来听说了你退婚的事……我又哪里还等得及。错过一次,总不能再错过第二次。”

他的气息环绕着虞绒绒,让她有些发抖的身躯终于逐渐平缓下来,但她还是很用力地抓着他,好似只要自己松开,他就会消失一般。

“可你回来以后,还未与我多说几句话,我便去做任务了。所以……我们在弃世域之前的相遇,也不是偶然。”她继续轻声道。

“被你炸下来当然始料未及。”忆及那时的事情,傅时画也有些啼笑皆非:“但如你所说,却非偶然。叶红诗告诉我你接了任务,而那一片恰好有了弃世域,我……到底有些担心你的安危。”

虞绒绒分明还带着点哭腔,但想起当时二狗的凄惨模样,也还是忍不住笑了一声,再问道:“你在云梯尽头等了我多久?”

“在你踏上第一阶云梯之前,我就在等你了。”傅时画笑了笑,再侧脸吻了吻她的头发。

“在梅梢雪岭的时候,你……是故意去打宁无量的。”虞绒绒顿了顿,又问道。

“当然。我看他不顺眼,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傅时画理所当然道:“我非圣贤,一想到他曾经如此不知好歹,难免手痒了些。我有千百种揍他的办法,想来想去,还是在天下人面前比较痛快。”

虞绒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的泪意终于止住,傅时画也已经掏出了手帕来给她擦一擦快要哭成花猫的脸。

他的衣襟被她的眼泪糊得一片狼藉,她的发髻也有些摇摇欲坠,却并不凌乱,反而平添了几分平时不会有的随意与慵懒。

虞绒绒的眼圈还是有些泛红,鼻尖也哭得红红的,看起来又可爱又狼狈,傅时画又抖了新的手帕出来,将她脸上的泪痕擦干,又亲了亲她通红的鼻尖,有些好笑地问道:“怎么突然哭成这样,又问了这么多问题?就算是你大师兄我脸皮够厚,面对这些问题的时候,也还是会有些害羞的。”

虞绒绒吸了吸鼻子,鼻音很重地低声道:“因为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对我来说,很重要。”

傅时画轻轻挑了挑眉。

不等他说话,虞绒绒又继续道:“知道你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知道你未曾忘了我,知道你……一直心里有我,对我来说,很重要。”

傅时画终于愣了愣。

方才他有些忙于安抚虞绒绒突然爆发的情绪,还未来得及细想什么。

但现在,虞绒绒的话语与这一连串的问题合在一起,终于让他意识到了些什么。

“什么叫……我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傅时画慢慢问道,他一瞬不瞬地看着虞绒绒的眼睛:“你……找错人了吗?”

他不问还好,听到他带着迟疑的声音,虞绒绒的眼眶又有些酸涩,但这一次,她很努力地忍住了,抬眼看向了傅时画,却又在与他对视的同时破功。

最终,她也只能流着眼泪,委屈地点了点头:“我、我认错人了。”

答案已经快要昭然若是,傅时画沉默了片刻,却依然问道:“是那日我没有去丰安道,你把别人认成了我吗?”

他的声音很平静,眼底的色泽却越发浓稠。

虞绒绒抿了抿嘴,再慢慢点了点头,她才要说出具体的那个名字,下一瞬,傅时画已经将她拉入了怀中。

“嘘,什么都不要说。我不想听到他的名字。”傅时画将她抱得很紧,仿佛只有这样,他们才可以汲取到彼此身上的温度。

虞绒绒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却能感觉到他们周围原本缱绻的风,倏而变了。

夏日缠绵的风变得萧瑟,风中带了某种近乎肆虐的剑意,有石块裂开的些许碎声,原本已经安静了下来的湖面再起涟漪,甚至掀起了浪花,烛符灯在檐下左右摇摆,好似不堪重负。

刚刚进行了一圈晚餐消食散步的虞父虞母说是要看开一点,结果那么大一个虞府,两个人却还是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隔着一片小竹林地走到了距离虞绒绒的小院极近的地方。

虽说道脉也是不通,但虞家血脉以财入道,也是可以到堪比筑基的修为的,因而两人自然不可能对风中激荡的剑气毫无所觉。

虞父倒吸一口冷气,踮脚去看,却被院墙挡了个十成十,心焦地在碎石小道上踱步:“怎么回事,不会是打起来了吧?哎哟现在的年轻人啊,你说这是去劝还是不劝?咱们绒绒什么境界了来着?咱们还能劝得住吗?咱绒绒打得过小傅吗?可别吃亏了啊。”

他絮絮叨叨了半天,虞母却毫无反应,虞父焦急地看过来:“夫人啊,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

“急啊,怎么不急。”虞母也是一跺脚,幽幽道:“你说,这两个孩子都在一个这么隐秘的院子里了,怎么不干点正事,净想着打架过招呢?哎哟,这可不行啊,小傅这孩子,到底行不行啊?”

虞父瞳孔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