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记错的话……那里本应有一串菩提珠。
她曾经洒了一串菩提珠于悲渊海中,渡化了沉海之中的无数魂灵,但那并非是净幽的菩提珠……
注意到她目光的顿挫,净幽也不遮掩,只坦然地注视她的双眼,道:“我的菩提珠留在北荒弃世域了。冒昧入你的梦境也是为了此事,我从北荒弃世域中取来了一样东西,我想……或许你需要。”
“本想传讯与你,但传讯终非稳妥之举,入梦虽冒昧,我却也不敢在此处提及那样事物。不日我将亲自送来天虞山小楼之上,届时,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虞绒绒已经猜到了他之所指为何,她稳了稳心绪,才道:“前辈请讲。”
净幽沉默了许久,才道:“我想去看看她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哪怕再少。”
他对她的所有了解,都是从她自己的话语中所来,除此之外,甚至他对她的真正认识,都是在她身陨神灭,只剩下了一缕神识之后。
他已经走过了所有她提过的其他地方,她说在松梢剑阵种树,他便去做那一株树,她带了点隐秘的哭腔说北荒弃世域里牺牲了许多她的师弟妹们,所以他去杀穿了那一处弃世域,再扔下了一串菩提珠。
所有他所知道的地方,他都已经踏遍,唯独只剩一个小楼。
“我不能保证。”虞绒绒郑重道:“但我会尽全力争取。”
净幽终于轻轻勾起了唇角:“那便劳烦小师侄。”
梦境没有直接破碎,虞绒绒起身,路过瑶池之时,只见红纱一侧,原来瑶池之中种满了荷花,粉白的饱满花朵绽放开来,仿佛一帘幽梦。
“小师侄要带一朵走吗?”净幽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虞绒绒的目光落在那些漂亮的花朵上,道:“前辈不是会亲自送来吗?”
一声轻笑从她身后响起,她的视线重坠漆黑,如此下沉后,虞绒绒猛地睁开眼。
粉色剑舟正在缓缓下降,而她还在傅时画的怀中。
她不由得一惊:“我睡了这么久吗?难道已经到了?”
顿了顿,她又低声道:“大师兄……不会肩麻吗?下次,可以叫醒我的。”
“有人喊着此处的酒好喝,一定要落地买几壶再继续。”傅时画道,再换来了耿惊花的一声不加掩饰的冷哼。
然后,他轻轻捏了捏虞绒绒的脸颊,道:“怎么会麻呢?如果麻的话,岂不是白瞎了我这每天早上挥的一万下剑和这一身修行。”
虞绒绒狐疑道:“你什么时候挥一万下剑了?我怎么没见过?”
傅时画的声音更低了些,几乎是擦着她的耳廓:“那你要见吗?可是我挥剑的时候,通常都是不穿上衣的。如果小师妹坚持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勉为其难……”
虞绒绒:“……”
???
明明在梅梢雪岭的时候,她也和二狗一起扒在窗口看了许多不穿上衣的剑修们的漂亮肌肉,但、但换到傅时画这样说,她甚至只是想象了一下,脸就腾地一下变得绯红了起来。
两人之间分明还隔着许多布料,但对方胸膛的触感却还是在这一刻无限放大,给了她的脑补提供了许多详实的素材。
虞绒绒:“……”
可恶,想象具象化了啊!!傅时画的目光也变得更意味深长了啊!!!
剑舟恰好停下,虞绒绒不敢久留,找到了绝佳的借口,飞快从傅时画怀里挣脱出来,同手同脚地跑了。
傅时画轻笑了一声。
一旁不知何时醒来了、却一时都没有说话的某二狗倏而幽幽道:“我算什么二狗,傅狗,你才是真的狗。”
小龙崽也不知到底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跟着二狗一起使劲点了点头,再甩了甩尾巴。
结果和二狗的尾巴撞在了一起。
毛色太过相似的一鸟一龙大眼瞪小眼了片刻,飞快地从短暂的默契状态中挣脱,重新意识到了它们之间的撞衫问题。
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二狗是绝不可能认为自己丑的,小龙崽自然也不可能。
才睡完的一龙一鸟向着两个方向振翅而起,一并向虞绒绒的方向飞去,半空还撞了一次头,互相呲牙后,一左一右落在了虞绒绒的肩头。
虞绒绒脸上的温度终于降了许多,她左右看看,到底还是对才破壳不久的小龙崽展现了更多的关爱,主动抬手将小龙崽抱在了怀里。
二狗:!!!!
它发誓,它从那个狗龙崽子掀起眼皮后的眼神里,看到了某种泛着绿茶清香的轻蔑冷笑和得意忘形。
这一局,小龙崽赢。
剑舟停靠的地方是遥山府,虞绒绒对这里的印象主要来自纪时睿兄妹二人,虽然此处并没有大宗门坐落,却显然极崇武。
习武之人……难免好饮酒,虽然各大宗门对酒多多少少都是有明确的禁令的,但既然遥山府散修遍布,虽说有几个世家,却到底约束的范围有限。
这也是遥山府的遥山烈酒天下闻名的最主要原因之一。
耿惊花显然不是第一次来此处,很是熟门熟路地拐进了某间酒铺子,虞绒绒对酒没有太大兴趣,倒是想要尝尝此处的当地小吃。
才落座,她便听到了邻桌几名散修闲聊的声音。
“各宗门这是不给我们散修活路吗?以往还能游个野,捞点宝贝,最近游野的产出真是越来越少了,你们没觉得蹊跷吗?”
“蹊跷的何止是游野!”旁边的修士压低声音,却到底逃不过虞绒绒的耳朵:“过往兄弟们多少还是知道弃世域的入口的,但据说不仅东西两个弃世域的入口早就找不到了,最近南海和北荒的弃世域……也进不去了!”
几个人开始边喝酒边抨击咒骂各大宗门的手段,虞绒绒敛眉垂眸喝茶,思绪却有些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