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2 / 2)

gu903();清弦道君大怒,修真界更是为这样的事情而震动。

那一日的皇城,高空有各色剑舟遮天蔽日,而疑似对此事进行了包庇、布下了宫城大阵的琼竹派也在那一日,被各门派进行了一轮又一轮的逼问与清洗。

经历过那一日的大半民众都已经被抹去了记忆,寥寥还记得的人无不噤若寒蝉。

一夕之间,后位高悬,无人再敢提那个纵马宫城的漂亮小少年,好似此前近十年的储君不过是一场风一吹就散去的梦。

大崖王朝有诏告天下,语焉不详,只说皇太子殿下一夕悟道,入了道门,皇后许氏随之而去,尘归尘,道归道,不必再提。

至此,他像是被彻底从这个人间抹去了痕迹。

好似从未存在过。

按照约法九章,皇室有人修道,会影响到国运。

这世上,绝没有什么能比国运更重要。

所以按理来说,哪怕是为了国运,傅时画也当斩。

可他现在既然还活着,之后自然是发生了许多其他人所不知的事情,兜兜转转,竟然真的应了那纸诏书。

而这些其他人所不知的事情里,最重要的一件,毫无疑问便是登云梯。

——因为登云梯,能逆天改命。

傅时画不明白虞绒绒为什么要说“原来是你”,却也因为她没有目露同情而愉悦,而少女脸上这样笑容也让他忍不住扬了扬唇:“什么原来是我?”

这事没什么不能说的,虞绒绒看着他的眼睛,道:“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那么笃定只要登云梯,就可以逆天改命。我知道此事远在我入御素阁之前,更像是某种刻在脑海里的记忆。方才你说,我才想起来……是因为很小的时候,听说过你登云梯。”

因为傅时画登了云梯,她偶尔听到,便记了下来,再潜移默化成了某种笃定的记忆。

所以在她道脉凝滞,走投无路,却硬是想要劈开一条路去走的时候,才站在了云梯之下,再因为这样的信念和笃定,一步一步走了上去。

她想登云梯的起源是傅时画。

她真正登上去时,坐在最高一层托腮等着她的人,竟然也是傅时画。

傅时画在短暂的错愕后,终于明白了虞绒绒的意思,他显然也觉得这件事实在很奇妙又太有意思,竟然冥冥之中仿佛某种因果流转。

他原本不是很想回忆登云梯这件事,但他心头因为此事而挥之不去的阴霾,竟然仿佛因为虞绒绒的存在,而落下了一缕阳光。

天光大亮,人间烟火铺洒满面,傅时画看着虞绒绒,有些从未说出口过的话,有些从来都已经被他尘封了的记忆突然松动。

所以他突然开口道:“我小时候最喜欢吃这里刘婶家的肉包,可惜她很早以前就不出摊了。那个时候,我其实不被允许吃外面的东西。”

“可越是这样,偷跑出来吃的时候,就觉得越香。”

他的声音散漫,笑意越来越浓,目光落在某处已经变成了米粮店的地方,再落在了旁边的矮墙上。

“那时觉得这堵墙真高,每次跳下来的时候,都很怕崴脚。现在来看,竟然也不过一人高。”

他说得琐碎,虞绒绒却每一句都很认真地听了,又用心去看了。

末了,她到底还是有些担忧:“虽然你是……但这样闯国库真的没关系吗?”

“会有什么关系呢?傅家千年以来就出了我一个能修炼的人,这些东西,我不来拿,谁来拿?”傅时画摊了摊手。

虞绒绒似是被说服了,但她很快就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既然这样,为什么我们还要跑这么快?”

傅时画哑然片刻:“毕竟从明面上来说,我已经不是傅家人了,总要做个样子,装作是抢,否则也很难交差?”

虞绒绒:“……”

好、好的呢。

阳光拉长两个人的影子,洒下一路细碎言语。

如此一路这样走去,昔日纵马入宫城的少年,虽然或许永远都不会再走上金銮殿前的那条路,如今却已经真的如同许多人想象中那般,风华绝代,肆意飞扬。

他从簇拥与鲜花中长大,一路走去,身边的人却越来越少,终于变得背脊挺直,却始终孑然一人。

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极端寂寥。

明知亲缘何处,明知家在何方,故乡何地,却只能仗剑时一人,长夜时一人,月圆时也一人。

但如此前行之时,他的身边突然又多了一个人。

待到长街尽头,身形挺拔的青衣少年周身气息微动,竟是已经金丹大圆满。

……

八匹灵马拉的马车碌碌踏过青石板,将那座雄浑皇城留在了身后。

而皇城之内,宫城之中,还有人在看着什么。

巨大的水镜上,有着许多身影与画面。

有少年少女在月色下吃一碗腊八粥,有两人狂妄乱踩宫城金瓦,再御剑而起,有破开来的国库大门,也有最后他们走过的那条寻常巷陌。

所有的画面最后凝固在一条已经空荡了的官道上,马车的影子驶出画面之外,再留下一片空荡。

坐在金座上仔细看着这一切的,自然便是大崖王朝的那位九岁继位,如今已经在皇位上坐了足足三十六年的昭渊帝。

常年的保养让这位年过四十的皇帝看起来好似才入而立,他气色极好,能生出傅时画这样姿容的儿子,昭渊帝自然也有一副极好的姿容,又或者说,傅氏血脉兴许真的沾了这人间供奉太久,这千年来,纵观傅氏全族画像,竟然各个都丰神俊朗,英姿飒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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