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却是开玩笑的口吻。“呵呵,如此一来,本王也就不眼红那些殿下所辖的将领独得其利了。”
“赵王如此一说,吾便放心了。”朱永兴会心一笑,白文选所说的大秋大计意有所指。却不说破,他自然也不会加以辩解。
行进的队列中,晋王李定国和世子李嗣兴正并马而行。
“父王,孩儿还要在殿下军中听命,您便与殿下说说,莫要把孩儿管得太死,平白失去了许多建功立业的机会。”李嗣兴见父亲时而皱眉,时而怅然,时而感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年轻人耐不住性子,便把心中的抱怨说了出来。
晋王李定国挑了下眉毛,淡淡地说道:“此是殿下爱护之意。”
“孩儿知道。”李嗣兴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殿下是怕孩儿有个闪失,不好向父王交代。”
“既知道,你还抱怨什么”李定国轻轻甩着马鞭,心不在焉地说道:“吾已是世袭罔替的亲王,日后还少了你的官爵”
“这”李嗣兴偷偷翻了翻眼睛,辩解道:“便是袭了爵,若无功业在手,若无几枚拿得出手的勋章,也必让人瞧不起,孩儿也觉得抬不起头。刘震,马自德,也都是袭了爵的,可还拼命抢功劳呢”
“年轻人”晋王李定国随口说着,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儿子也是一样,不由得看了李嗣兴一眼,轻轻摇了摇头,停顿了片刻,才释然而笑,说道:“吾儿亦当一刀一枪挣功业,不做那承祖荫的无能之辈。吾会向殿下与你说项,让吾家千里驹有驰骋之地。”
“多谢父王。”李嗣兴笑得畅快,又补充道:“孩儿定不辱没父王的名声。”
晋王李定国微微一笑,慢慢又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才看似随意地问道:“你看岷殿下如何”
“岷殿下”李嗣兴愣了一下,这话问得太空泛,他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想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厉害,什么事情好象都在他的算计之中,这个安南,还有这个永昌,龙尾关”
“我不是问的行军打仗。”李定国轻轻摆了摆手,沉吟了一下,才更准确地提问,“我是问岷殿下为人行事,脾气禀性。”
哦,李嗣兴又想了想,说道:“仁厚,很仁厚。父王您没看到,那些伤残士兵和退伍老兵在安南都安置得妥妥的,郑氏、莫氏所献的女人殿下也没收,都分派给老兵为妻。殿下还在安南福让动土兴建忠烈祠,欲让殉难将士永享祭拜。”
“安南嘿嘿,以后亦是大明疆土矣。”李定国笑了两声,又敛起笑容,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为父虽未见到,却也有所耳闻。饷地、功田,在安南皆已兑现,倒让为父手下的兵丁颇为眼热。还有那些土官,争相投效报馈。所为何来亦是为利所诱,想在安南开枝散叶,得地安民罢了。也好,那些将士多是我大西之兵,在安南得到妥贴安置。总算是得一善果。”
“嘿嘿。”李嗣兴突然笑了两声,见父亲直盯着他,便低头嗫嚅着说道:“殿下曾言,日后莫要提什么大西军、大顺军、郑军,皆是反清抗暴的大明王师。等到此战已毕,便要分赐番号。以后便以番号相称。”
“番号这又是如何称呼的”李定国疑惑地问道。
“这个,孩儿也不清楚。”李嗣兴讪讪一笑,摇头表示不知。
李定国沉思良久,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此也好,倒是消除门户之见的一步好棋。虽然心中壁垒仍在,但岷殿下的胸襟和眼光,我远不及也。岷殿下既不以我等过往为忤,善待士卒,我又何必枉做恶人”
“父王。您要做什么恶人”李嗣兴诧异地问道。
晋王李定国看了儿子一眼,轻轻摇头,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现在是不会懂的。看赵王白文选的言谈表现,已有明显的倾向,自己是否也该有所表示呢自己一直担心大西军名义不正,自己的手下不会得到善果,但现在这种担心可以缓解很多了。
岷殿下大义名分在手。武功韬略也令人钦佩,更兼宅心仁厚。还是等等看吧,目前还是打这仗打完再说。
大理的阳刚之气蕴于苍山,柔媚之气藏于洱海。站在城楼上,山、海和原野尽收眼底。山顶残雪的颜色已深,新雪还未落下,巍巍峻岭。苍翠欲滴,充满生机。海面上,薄雾袅袅升腾,白帆点点。城下,一条护城河水深多已不及两尺。缓缓自西向东流去,河边的白杨树已经泛出金黄,仿佛提醒人们:四季如春的大理也有金秋。
景色如画,却难解大理知府卢桂生的恐惧和烦闷。明军沿大路不断行来,在城外立寨,旌旗招展,在卢桂生心上压了一块巨石。在磨盘山,这个叛徒投敌,把晋王李定国设伏的机密报告给吴三桂,使明军功亏一篑,伤亡惨重。用明军将士的血染红了自己的顶戴,卢桂生得授大理知府一职,可谓是志得意满。但却没想到当官享福的日子竟如此短暂,不到一年,明军便反攻而来。
卢桂生当然会惊骇莫名,从永昌派人要援兵,到明军即将兵临城下,短短的十余日可谓是风云突变。永昌坚城,且有重兵防守;下关天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却如纸糊一般,刨去明军行进的时间,却是三两日,一两日便破关而胜。
正是如此令人难以置信的攻城拔寨,正是如此迅速的推进,战局的变化便完全出乎了卢桂生等人的预料,更显得措手不及,难以招架。
大理守军本不过三千,派出两千增援永昌,被明军在半路上击溃,折损大半;剿抚后镇由洱海卫现祥云来援,却又在下关被击败,伤亡过半。姚安的剿抚前镇应该还在路上,可明军已经汹汹而来,连让清军重新整顿败兵、加固城池的时间都不给。
城破,我与家人必死矣卢桂生深知反叛降清做得太过彻底,已经没有了后路。且不说他向吴三桂告密,使晋王李定国的磨盘山之伏失败;他被授大理知府后,李定国还派遣了王应奇来说服他归正,却被他执送吴三桂,而招杀害。如此决绝的反叛,自然为李定国所深恨,断无宽恕之理。
唉,卢桂生叹息一声,装模作样地巡防一圈,才走下城池。永昌,坚城也;下关,天险也。明军皆能轻易破之,这大理,怕是难守啊只是自己身为大理知府,弃城潜逃也是一个死。倒不如死中求活,拼死坚持,或许能等到姚安的剿抚前镇来援。
大理城中已经是乱哄哄的一片,兵不够用百姓补,衙役和清兵正在强征城中精壮上城御敌。屋门院门被乒乓地大力踹开,一个个百姓被驱赶到街上,鞭子、棍子飞舞,哭喊声响成一团。
卢桂生心中更加烦闷,虽然也知道这些未经战事的百姓顶不了什么大用,但城上多一人,信心便多一分。刚才他巡城时,见到很多清兵面露惧色,知道在明军气势如虹的攻势下,军心士气已经极为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