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1 / 2)

她始终觉得林寒哲头脑太发热了,其实以林寒哲的才学,现在已经是侍讲的,日后往上升,实在是不在话下,何必出这个头呢。

他要变法改革都成,那也是有权柄再说这话啊。

林寒哲和聂六娘不欢而散,但聂六娘再生气也不会真的让林寒哲于前途不顾,因此连夜把此事告知他爹了。

林寒哲觉得十分生气,是日,一大早就进宫叩阙。

舆论一片哗然,前途大好的林寒哲居然敢冒死为刘三辅说话。

妙娘还是从程晏嘴里知道的这个消息,程晏感叹:“他这也何必呢?这不是卖沽直名吗?其实,若非是真的想博出位的,还真不必如此。”

妙娘笑道:“我还以为叩阙的人会是你呢。”

程晏摇头:“若是我孤身一人,群狼环伺还能试试,但也要上下打点好,不能真的出事。但现在我有你和倦哥儿,我怎么可能如此?况且我只是个修撰,想要一战成名,怕是还得受皮肉之苦,那又何必呢?”

“但林侍讲此作为也无错,他既然上疏,肯定也是考虑好了的。”妙娘看过《科举送我上青天》这本书,这林寒哲确实是抱着救国思想的,他当时的内心独白就是若是他不做些什么,那么天下谁还敢变法?每个人看到刘三辅的下场都无动于衷,那么这个朝廷就走向灭亡不远了。

难得妙娘为林寒哲说话,程晏听了,倒是摆手道:“我看他不是这样的人,上一次长宁大长公主在江南鱼肉百姓,强占百姓耕田,甚至还掠夺貌美男童做娈童,皇帝疼这位助他上位的姐姐,连赈济百姓的银两都安抚她。好几个御史和六部给事中纷纷上疏,还有大嫂的爹韩次辅也上疏力谏,这事儿他可是纹风不动,还劝聂家人不要轻举妄动,保全性命呢。”

一个人前后行事不一,只能说明他是趋利避害之人,也许他预判在刘三辅事情上能获利更多,并非是真的介直之臣。

妙娘讶异,已经听懂了程晏的话,她知晓在书上林寒哲确实因为此时声名大噪。

但又听程晏笑道:“但他打错了算盘,我昨日已经去了五房找温叔说过此事,温叔今早已经进宫保证替我劝说皇上。你想若是皇上本决意饶过刘家后人,他再叩阙,岂不是陷皇上于不义?”

“原来如此。”妙娘松了一口气,她又笑道:“温叔肯帮这个忙,实在是太好了。”

程晏看着妙娘道:“这也多亏了你,出了那个主意,保下昀大哥一命啊。若非是你,我也不好拿这个让温叔帮忙。”

妙娘不好意思的笑了,没想到她这个小蝴蝶,扇动了事情的发展。

第95章夫妻本是同林鸟

林寒哲的叩阙引起了轩然大波,有人说他实在是忧国忧民的好官,忠介之臣,能够放弃现在已经有的待遇,能站出来替刘三辅打击豪强很不容易。但是大部分人都觉得他莫名其妙,因为皇上已经格外开恩,放刘三辅的儿子们回乡,守制之后,依旧可以正常做官,这个时候你林寒哲还跳出来踩着皇上博取名声,不是找死吗?

若非是林寒哲拜了几位好老师,恐怕剥去功名都是可能的,况且朝廷一般不杀谏臣,林寒哲被贬官至偏远县地做县令。

隔壁已经是一片哭声,林寒哲本人还被仗则二十,被抬着回来的。

聂家却是不许女儿跟随他去外任,这点也是让妙娘和程晏唏嘘不已,程晏还好,他生于权贵之家,早就看透这些,大家族无情最多,有情有义的人是稀世珍品。

他不免对妙娘道:“聂家选林寒哲就是看中他的才学和日后肯定会飞黄腾达的前程,但他这般冒进,聂家肯定不喜,况且,我知道辽阳之地,连年战争,怕是生还机会也无,这聂家女儿跟着去了,万一赔了夫人又折兵该如何是好?”

但程晏不免又道:“话虽如此,但平心而论,林寒哲也非一般人,他若是越挫越勇,那再度回来之时,聂家又如何自处呢?”

妙娘就不赞同道:“当初林寒哲也并非想和聂家结亲,是聂家三番五次招揽,现在人家前途受贬,他们就作两手打算,这样算什么。若是我,肯定是夫唱妇随。”

虽然平时妙娘很少会对别人的事情发表意见,但是对这种太过于趋利避害之人,还是有些觉得不舒服。

她拉着程晏的手道:“其实你那天出去的时候,我脑子里想了很多事情,比如你被打了,我去宫门口接你,那我也一定要说晏郎做的无愧于心,或者晏郎日后真的被贬官了,我也肯定会赞同你的。”

从小到大,程晏觉得都没有人给他如此强的后盾,没有人会告诉他,他真的不好了,谁会陪着他?

现在这个人有了。

他的那些担心都没了。

知道很多人和他往来都是看重他程晏的身份和外在,所以他不遗余力保持住自己的身份地位,就是不希望别人抛弃他,现在得了妙娘这句话,他的感动无以复加。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妙娘,我哪里值得这般。”虽然心中已经是感动的无以复加,但嘴上还谦虚几句,就巴不得妙娘多说几句好话。

哪里知道妙娘却不肯再说,只道:“日后你就明白了。”

在妙娘看来,她现在用嘴说当然别人不信,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以后他就知道了。

二人正含情脉脉时,却说五娘夫婿曹澄到了。

妙娘看着程晏道:“怕是为了林寒哲的事情来的。”

这曹澄还是真的为了林寒哲的事情来的,但也并非是因为求官,而是恳求程晏道:“我听说岳家二伯在辽东做巡抚,哎,这林兄此去辽阳,兵荒马乱的,若是能求顾巡抚照看一二就好了。”

程晏和曹澄的关系不远不近,以前程晏在国子监时和诸有才之士都有过往来,但曹澄一直和林寒哲走的近,林寒哲和楚达因为妙娘的事情让程晏受到颇多流言蜚语,后来程晏成婚,索性就搬出太学了。

没想到曹澄是第一个愿意为林寒哲奔走的,这对于程晏来说不是难事,辽东巡抚顾清沅是他岳父,此人不图名利,也是干臣。

但程晏为何要帮这个忙呢?

以往聂家和京中诸人,没少拿林寒哲踩他的,现在林寒哲倒霉,他应该高兴才对。

程晏甚至偶尔都被他们逼迫的喘不过气来,故而只能埋守故纸堆。他不是圣人,还没做到宽宏大量。

程晏不说话,曹澄就知道事情不妙了,其实此事他早和自己岳父说过,顾清茂为人却最是油滑,知道林寒哲此时落难,哪里还肯在哥哥面前替他说好话。到时候顾清沅因为此子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了,那他岂不是背负着陷害亲兄的罪名。

虽说顾清茂有些怪罪当年顾清沅不替他在程添面前多美言几句,但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兄长真的有事。

在仕途上,顾清沅有个身为二品大员的亲哥哥,还令他在京中面上有光,如此,何必为了个外人,让自己兄长的前途受影响。

因此在女婿曹澄恳求之下,顾清茂嘴上说的冠冕堂皇,心中却是分毫不动。

曹澄也知道这个道理,故而跑来求程晏,他知道程晏为人,最是急公近义,听闻这次刘叔同几位都是他找到程温的关系,才劝动陛下回心转意的。

这次曹澄也是实在无人可找,他只是个庶吉士,唯一能说的上话的人就是顾家,以往他和林寒哲交好,同聂家也有所往来,但是聂家对此事很是避讳,甚至都不让林夫人跟随林寒哲去辽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