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前端闪着红、白、橙、蓝等鲜艳光芒。接下来,洞顶垂下数不清发着绿光的黏液丝,土萤迅速在我眼前展开一片辽阔的银河。
蓑白逐渐被黏液缠身,扭着身子前进,还是被缠住。黏液丝如吊灯般摆荡,缓缓捆起蓑白往上拉。蓑白将身上几条沾了黏液的触手接连弄断。没了触手的蓑白背上发出强烈的七彩光芒,光线千变万化、交织缠绕,在空中画出或直或圆的图样。美得让我沉醉。
慢慢地,蓑白变成拟蓑白,拖着一条七彩残影,缓缓从眼前消失。
光影飨宴,渐渐沉入黑暗。
我心想,一切都要被封入黑暗了吗就在此时,四周又变了一套景色。眼前出现一道橘红光芒,护摩坛上烧着熊熊烈火。
橘红色的火花飞舞,附和着地底传来的真言诵唱声。
是那天的光景。
祈祷中的僧人将药丸之类的东西扔入护摩坛上的火堆,再注入香油,火焰一发冲天。身后大批僧人的诵经声,如夏日蝉鸣般在我耳中回荡。
我在那天通过清净寺的仪式,被授予咒力。
为什么人生最后关头看见的不是父母,也不是儿时玩乐的田园,而是这幅光景
剎那间,又唤起我另一道回忆。
「不行真言不可以告诉任何人」觉厌恶地说。
平时没做几件正经事,偏在这时候装乖,实在令人火大。
「没关系,我们是朋友吧,我一定会保密。」我只好采取死缠烂打的做法。
「妳为什么要问我的真言」
「就想知道真言是怎样啊。看跟自己的有什么不一样。」
「那早季先说妳的来听听。」
觉狡诈的表情激起我的斗志。好,既然你有这种打算,我就反将你一军。
「好,这样好了。我们把自己的真言写在纸上,数到三,一起秀给对方。」
「嗯还是不要好了。把真言告诉别人就会失效。」
怎么可能会这样我在心底吐槽他。
「就说不用仔细看,这样也不怕给人记住啊。秀一下下就好。」
「这样有意义吗」觉狐疑地说。
「这样就好。反正朋友之间互相看看,大概知道真言多长就好了。」
我好不容易说服闹别扭的觉,彼此将真言写在纸上。
「好了吗数到三哦。」
我们拿着纸片面对面,然后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翻转纸张把真言秀给对方看。
「看到了吗」觉一脸担心。
「完全看不清楚,不过大概知道长度,但也没那么多字嘛。」
「嗯,早季的也不是很长,大概跟我差不多。」
觉总算放下心,将手上的纸片揉成一团,点火烧掉。纸片瞬间就成灰烬。
「该不会看见一、两个字吧」没想到觉这么胆小,非得问清楚。
「没一个字看得清楚。觉的字就算仔细看也看不懂。」
觉这才放心离开。我趁机拿走觉写真言时用来垫底的纸张并仔细审视。觉写字的手劲大,笔迹清晰,用软铅笔一描便出现明显的文字。
我后来到图书馆查询,知晓这是虚空藏菩萨的真言。
或许会成功。我屏气凝神,观察觉的状况。他的呼吸像进入深眠般轻微,但不时发出不清不楚的嘟哝声。他如今的意识就像中了催眠术。一旦打开潜意识的封盖,解放平时压抑的念头,要像我刚才一样陷入幻觉中也不奇怪。
催眠术的困难,在于如何引导意识模糊。现在这种状态应该行得通。我已经知道烙印在觉意识深处的魔法咒语:真言。
我绝不能失败,一旦失败,我们会死在这里。我谨慎地在脑中反复演练该说的台词,然后深吸一口气,厉声喊道:
「朝比奈觉」
我看不见觉的脸,不知他有何反应。
「朝比奈觉你们破坏规矩,擅闯禁地,犯下禁忌倾听恶魔妖言。这已是大罪一条,但更大的问题还在后面。」
我稍稍感到他的身体抽动一下。
「你们违反伦理规定基础,十重禁戒中的第十条,不谤三宝戒。你们听从恶魔之声,对佛门教义提出异议。我必须在此立刻冻结你们的咒力」
觉啜泣起来,我非常心痛,但还是狠下心继续。
「看着火焰。」
觉毫无反应。
「看着火焰。」
他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你的咒力已经被封在这纸人之中。看到纸人了吗」
觉深深叹口气回答「是」。
「现在将纸人送入火中尽皆烧灭毁去众烦恼,灰烬奉还无垠荒土」
我鼓足了气,加大音量。
「看啊纸人已经烧尽你的咒力已被冻结于此」
觉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舍下你的烦恼。将一切扔入清净炎中烧灭,你方能获得解脱。」
紧要关头来了,我走到觉的身边。
「你全然皈依神佛,抛弃了自己的咒力。」
我尽量让语气温柔亲切,穿透觉的心灵深处,解开缠绕在他心上那一道道暗示的锁炼。我当下内心仅有救觉的念头,但救他之前不得不陷他于痛苦,我一定要向他道歉,除此之外,他这一路拚命保护着我,我也要向他致谢。千丝万缕的思绪如洪水般瞬时涌上心头,我泪湿眼眶。
「大日如来慈悲,我在此再次传授你真正之真言,召唤精灵,还你咒力」
我用拳头猛敲他的双肩,贴到他的耳边轻声呢喃。
「南牟,阿迦舍,揭婆耶,唵,阿唎,迦么唎,慕唎,莎诃」
半晌,什么都没发生。但四周逐渐明亮起来。
「觉」
我哭喊出声。光明来自于长枪,黑曜岩枪头部分变得红热,发出耀眼的光芒。
「觉,这是你做的吧你感觉得到吗咒力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