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比丘,皆不得称之为僧伽,只能谓之沙门,若叫做僧人,意为僧伽的人,还勉强说得过去。大师自称老僧意思是老僧伽,这就错了,一个出家人是无法代表僧伽的。还有,一些出家人在书信文章中为了自我谦虚,往往自称小僧,这简直是玷污僧宝,你自己可以谦下,岂能代表所有的僧伽全体向人谦下呢”薛先生咄咄逼人,丝毫不留情面。
古空禅师淡淡一笑:“古往今来的禅宗祖师也都自称老僧。”
“话虽如此,但那不是佛制。”薛先生强辩道。
“薛施主,哈哈,老僧差点又上当了,今晚只品茗不辩经,你打算何时下山远行”
“薛某在等一位客人。”
“哦,薛施主上山已有两年,从未见你与外人来往啊,客人何时到”古空禅师闻言不免有些诧异。
“他已经来了,就在那边的无碍林中。”
古空禅师抬起头朝林子里望去,果然见一人影立于树下,这是当年无碍和尚得豆儿佛衣钵而命名的古树林。
“既然到了,何不过来一同饮茶”薛先生高声叫道。
树下那人闻言走了过来,此人正是有良,离开溪洞村后,他便依老刺猬所言一路赶来衡山。曾静人虽死但却传给了自己“噬嗑阴针”,恩同师父一般,他的后人有难岂能置之不管
待他找到祥光峰下的藏经殿时天已经黑了,见一老僧与人饮茶交谈,便等在树下没有贸然打扰,静静倾听着他俩的谈话,不知道老刺猬所说的那位高人是否就是眼前这位须发皆白的老和尚。
“哦,原来是个年轻人,请坐下饮茶吧。”古空禅师一指石凳。
“打扰了,俺叫有良。”有良上前恭恭敬敬的对着古空禅师行礼,但凡佛门高僧单凭瑞像就认得出来。
待有良坐下后,薛先生端详着他,口中慢条斯理的问道:“你就是那个在溪洞用鬼门十三针治病的癫狂小子么”
有良闻言一愣,方才明白过来中年男子才是那位“高人”,此刻他的阴眼中,隐约瞧见这人月光下周身覆盖着一层殷红如血的红芒。
“是俺。”有良答道。
“我姓薛,是杂志社的自由撰稿人,你这小子是青城山常道观天师道门下么”薛先生问。
“不是。”
“鬼门十三针创于东汉张道陵之手,由于针法过于霸道,为历代朝廷所禁,至清末民初世上已鲜见,49年全国解放后就完全销声匿迹了。你是从哪儿学来的”
“祖传。”有良不想提及柳十三。
这时古空禅师站起身来:“二位施主慢慢饮茶叙旧无妨,老僧要去歇息了。”说罢转身离去。
明月高悬,夜空如洗,蝉鸣虫嘶已近不闻,万籁俱寂。
“你的胆量不小,竟敢独自一人夜上衡山,言而有信也算是难得。说说吧,老刺猬七年冬眠期未满,你出手毁了牠的道行,要知道,世间并非为人类所独占,其他的生物也一样享有生存与修炼的权利,小小年纪就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来对付一只小刺猬,是何道理”薛先生淡淡说道。
“曾大是曾家的唯一劳动力,老刺猬附身导致他一直瘫痪在床,老婆孩子生活十分艰难,总不能为着自己修行方便而去破坏别人的生活呀,所以这才赶牠走的。”有良闭口不提曾静的事儿,以免节外生枝,在江湖上还是谨言慎行为好。
薛先生闻言沉默不语,许久,缓缓开口说道:“你讲的也不无道理,但鬼门十三针实在是太过霸道,动辄毁去人家千百年辛苦修来的道行,薛某不能任其继续在世上流传,应当做一了断。你叫有良是吧”
“是。”
“有良,还有什么未了之事尽管说出来,我会尽力替你去完成的。”
“你是想要杀俺么”有良愕然道,浑身从上到下顿觉一阵寒意。
“道理已经无须再重复了,说吧,身后还有什么未了之事儿譬如父母亲人等等。”
“俺没有亲人,是个孤儿。”有良的阴眼死死盯着薛先生,心中盘算着何时出手去抓对方的身体,一股脑儿吸干他的元气。
但他根本没有把握能赢得了薛先生,因为覆盖在其身上的那层血色红芒从来都不曾见过。有良自己还不知道,自从吸入“噬嗑阴针”入体后,他的阴眼已然提高了一个层次,可以看到魔了。
第四十一章高论
有良蓦地心思一动,忙扯开脚下旅行袋的拉链,露出了浑身瑟瑟发抖的媚娘
“俺也是一个热心关爱动物的人,这只残疾的老母猫媚娘就一直收养着,不管生活如何艰难,只要有一口饭就绝对少不了牠的。”有良抚摸着媚娘,显示出一副动物保护者的仁慈心态,但愿能打动面前的这位薛先生,避免一场毫无把握的生死较量。
薛先生目光瞥向了媚娘,面色微微吃惊,开口问道:“秦岭黑狸猫,你的道行还不到火候,怎么还残疾了,他一直是在保护和照顾着你么”
媚娘颤抖着点点头。
薛先生闻言犹豫了片刻,最后终于口气缓和了下来,说道:“既然如此,我暂时留着你以观后效,你虽身怀鬼门十三针绝技,但要记着,绝不可滥杀动物。薛某人在这衡山上逗留了两年,佛教经典已悉数研究透彻,该到离开的时候了,准备先去青城山混元峰常道观,你就与我同行好了。”
“好的,俺愿意一起去。”此刻有良心里暗自松了口气,看到媚娘恐惧的眼神儿,就知道个薛先生绝非等闲之辈,真的有可能像老刺猬说的那样,是一位世外高人。自己也在寺庙里待过不少年,知道大藏经为佛教经典的总集,简称藏经,听一渡法师说总共包括一千六百多部,七千多卷,好多大德高僧穷其一生时间都读不完,而这个薛先生仅仅两年便研究透,简直如同神人了。
“以前来过衡山吗”薛先生呷了口香茗。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