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宿解下身后的长剑,骂骂咧咧的说道:“等会儿我要是斩了你,我肯定不埋你,等你的尸体在野外被野狗吞下肚去。”
梁照唤出自己佩剑,握住剑柄之后,只说了几个字。
“没意义。”
话音未落,他化作剑光,涌向天幕。
苏宿抬了抬头,嘟囔了一句什么,想起了不少事情,最后才喃喃说道:“小顾,老子可不欠你什么。”
……
……
天起大风。
大祁军营之上,没来由的,起了一阵罡风。
两道身影,在大祁军营上空,轰然相撞。
一道巨响传遍整个营寨,那些不曾修行过的兵卒,纷纷捂住耳朵,但还是有一些,鲜血从耳朵里流了出来。
解语在远处,看着这一幕,脑海里想着的,却是另外一个年轻的剑修。
不,或许这个时候,已经不能够再叫他剑修,而是应该称呼剑仙了。
苏宿握住手中剑柄,在刹那之间,便出鞘寸余,凌厉剑意,在长剑出鞘之时,便迸发出来,原本苏宿苦修多年,不曾出剑杀人,修为即便是精进,其实差的还是那么一抹杀气。
世间修行者,修为高者有,但是能够杀力同样强大的,却是很少,像是苏宿这样的,之前在北陵也是小打小闹,几乎剑上没怎么沾血,到了这会儿,还是之前在城头上出过剑,才有了几分别的气象。
轰——
在苏宿的那一剑尚未拔出的同时,他和梁照,有了第二次相撞,苏宿的剑尚未出鞘完全,和梁照这一剑,也根本没有出鞘,远远算不上最强招数,可即便是这样,四散的剑气除去一部分在两人身侧尽情厮杀之外,剩余的剑气,四散除去,直接将两人四周的云海推到了远处。
接着是一段连绵不断的响声,两人在这里,顷刻便对剑数十次,每一次出剑,都凶险异常,要是换做一个普通的剑修,只怕到了这会儿,都该被两人剑气搅碎了。
两人再次相撞,然后各自退去,悬空而立,在长空中,猎猎风声,并不停歇。
苏宿手中剑,还是出鞘寸余,既没有朝着外面继续掠出,彻底出鞘,也没有完全掉落到剑鞘里。
“你的剑道,有了些长进。”梁照平静的说道:“你之所以一直弱于我们,本不是天赋的缘由,是你的心一直都不坚定,从未将剑道视作最重要的东西。”
梁照一语道破苏宿这些年为何一直屈居人下的根本,他的天赋,或许比起庚辛剑主来说,要差一筹,但是天生剑胚,依旧是极为适合练剑,比起梁照,却要好很多,若是他一心在剑道上前行,虽说心志不及梁照,或许也能和对方战到个五五开。
但是这么些年来,苏宿却一直要慢两人一步,便是因为这位天生剑胚,吊儿郎当的性子,以及从未下过最苦的功夫。
换句话说,他这些年的境遇也不算差,出身归剑阁,是上下都寄予厚望的剑胚,光是这一点,他得到的资源就不差,而后有顾泯赠剑,梁拾遗的剑招,以及后来李扶摇的那一道剑意。
总的来说,苏宿如今还是这个样子,和旁人无关,只和他自己有关。
苏宿重新把手放在剑柄上,微笑道:“练剑这种事情,快一些慢一些,其实没太大差别。”
梁照眼中闪过一抹失望,眼前此人,原本是有机会能够成为他的敌手的,可惜却没能成。
“练剑快慢倒是没什么关系,只是如今,会搭上性命。”
梁照一袭黑色帝袍,在风里被吹得左右摇摆。
“顾泯破境了。”
梁照仿佛在陈述一个并不重要的事情,实际上他和顾泯,原本还在齐头并进,但后来,他便渐渐的弱于对方了。
如今一个结发,一个金阙,便已经能够说明些什么。
“朕不会慢过他太多的。”
梁照猛然抬头,化作一道流光,掠剑而来。
苏宿缓慢拔剑。
在梁照来到身前的同时,这位归剑阁的天生剑胚,已经剑出鞘,脱胎于梁拾遗所传的剑招,他其实也悟出了一剑,倒不是说他只能悟出一剑,可就如同外人所说,他在剑道上,当真没有太多执念,因此也就只悟了一剑,只是这一剑,他曾反复打磨,也足以说得上不凡。
在一团黑影里,苏宿捕捉到梁照的身影,一剑递出,刺向对方心口。
凌厉剑气在剑身,充沛剑意在气府,还有纯粹杀机,则是在苏宿的眼中。
可那一往无前,包含了万千变化的一剑,递出之后,虽说剑光大作,可之后在即将要刺透梁照心口的时候,却猛然一滞。
剑尖之处,传来了一股极大的助力。
那也是一道剑气。
苏宿怒喝一声,身体前倾,气府里的剑气迅速涌出,让这一剑的威势,再大几分,只听得咔嚓一声的碎裂之声,这一剑刺穿那道剑气,继续向前,就要刺入梁照的黑色帝袍之中。
梁照却面无表情。
他微微抬手。
更为凌厉的一剑,被他递了出来。
一瞬间,苏宿的眼中,满是剑光。
世人都说,大祁皇帝梁照,因为醉心权柄,已然被顾泯远远的甩在了身后,但事实却不然,梁照其实这些年在剑道上,依然在前行,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踏足结发巅峰,这种速度,想来不管是谁来看,都会说是极为快速了,只是顾泯太过妖孽,一个人夺去了天下所有剑修的光彩罢了。
不是梁照慢,是顾泯太快。
就在这一刻,苏宿的一剑被破去,虽说之后苏宿又递出数剑,但在这璀璨剑光之下,几乎并不能相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