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感染,反而怔怔忡忡,还呆呆地“咦”了一声。
司徒翼笑着推推她,道:“露儿,高兴糊涂了吗你弟弟回来啦”
穆静微直直盯着跪在地上的白衣少年,全身都发起抖来。他喃喃地道:
“霖儿。霖儿。果然是你息桐啊。看到吗我们的儿子回来了,回来了啊”
他注视自己的儿子,仿佛急着想用眼光将他拥抱入怀一般。他热切地瞧了一会,轻轻将左手一松,往段崎非掌中塞了一件物事,低声道:
“拿好这个,你也去吧。”
段崎非手中陡被塞进一物,听到这句话,正浑然难解其意。穆静微却已不再顾他,快步迎向那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穆青霖依旧深深跪在桌案前。迎着穆静微的步伐,慢慢垂下眼光。
穆静微道:“霖儿,不要跪,快起来。”
白衣少年轻轻摇了摇头,头却越垂越低,他左手撑地,右手依然拈着玉笔。烛火微晃,似乎映得他的双手与身影都在微微颤抖。
穆静微声音中充满怜爱与叹息:“来,爹爹扶你。”
他面向那白衣少年穆青霖。俯下身子,便去搀扶。穆青霖被他轻轻一挽,垂下的面具又缓缓抬起,凝视了父亲半晌。二人的动作都静止了。
段崎非心头一阵感动,只道骨肉亲情,果然无人能及。他轻轻后退几步,和傅高唐等人站在一起。隐约听得金桂子在小声与司徒翼说:“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穆静微依旧俯着身,扶住儿子肩头。颤声问:
“霖儿,为甚么戴着面具他们是不是曾有人欺负你来,让爹爹仔细瞧瞧模样。”
他一面说着,一面激动地抬起手,去抚摸那张莹白面具,便似要将它揭下。
电光石火间,突见白衣少年右臂猛地一抬,穆静微怀中一道亮光闪过,那枝玉杆银毫的画笔,当空一探,竟嗖地插进了穆静微胸口
变生肘腋,穆静微毫无防备。一笔划来,他空门大开,根本没有闪躲,大半枝笔深深插入前胸要害
段崎非整个人都震惊得呆了。陡然听得身畔傅高唐一声暴喝:
“逆子”
喝声里,傅高唐如猛虎般跃起,直朝白衣少年穆青霖扑去那白衣少年将穆静微一推,骤然立起,白袍乌发飞扬间,他已凌空一翻,疾掠向门边。他手中的笔带起一道红光,点点滴滴穆静微的鲜血,化成弧线洒落在空白纸轴上。
傅高唐怒吼:“滚回来”右臂一振,刻碣刀便欲出手
然而,有声音在他背后,精疲力尽地响起。声音的主人竭尽全力,道:
“阿唐,别别打他”
傅高唐的刻碣刀已举在半空,闻声怔住,半晌才慢慢落下,他缓缓转头,咬牙切齿,愤愤地道:
“静微,你你还护他”
穆静微双手掩胸,跌坐在地,鲜血自十指缝中汨汨流出,在面前地板上淌成又圆又大的一滩。穆青露和戚横玉一左一右,飞扑上去,穆青露嘶声叫道:
“爹爹爹爹啊”
穆静微猝然一阵呛咳,戚横玉死死扶住他。穆静微边咳,边挣扎着说:
“谁也莫打他别别伤他”
穆青露兀自声声唤着:“爹爹爹爹”已带哭音。穆静微紧紧捂住前胸,缓缓将目光转向她,费力地放柔声音,道:
“露儿,乖,勇敢些。爹爹不痛。”
穆青露突地止住呼唤,猛然侧转头,将手一抖,朱弦缠绕指间。
那白衣少年穆青霖已飞身欺到门前。然而司徒翼和金桂子早已守在门边,司徒翼轻喝:“留步”
金桂子面无表情,语声冷淡:“你走不了的。”
白衣少年面具下眼光一闪,将身一旋,竟又转到侧窗边,但侧窗早被木板密密钉起,他一时也无法逃脱。司徒翼和金桂子向他逼近几步,双方僵持不下。
穆青露死死攥着朱弦,瞪住白衣少年穆青霖,泛白的指节似将爆裂。在扑朔的橘黄灯光下,她原本清丽的容颜,竟被悲伤与愤怒蒙上了一层凄迷的光辉。
戚横玉喝道:“静微,挺住。”连连出指,一一点中他伤口周边止血要穴。
穆青露依旧盯着穆青霖,骤地拔身欲起。可穆静微突然抬手,将她指间朱弦一并压下。穆青露猛地回过头,却听爹爹虚弱不堪地道:
“露儿,别出手。”
穆青露怒道:“为甚么他敢杀您,我就杀他”
穆静微又一阵激烈呛咳,却仍拦住女儿,半晌,一字字说道:
“这些年来,他想必吃了很多苦。他恼恨我,我不怪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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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千佛会三
众人闻言,一阵叹息,手中武器纷纷垂下。
傅高唐恨恨将刻碣刀往地板上一拄,骂道:“娘的,憋死老子了”
戚横玉一面替穆静微止血,一面急斥:“静微,闭嘴,我们不伤他就是你再多话,神仙下凡都救不回你”
穆静微苦笑几声,艰难地说:“玉儿谢谢你疗不疗伤,已经没意义了。”
他挣扎着挺身,向窗边的白衣少年穆青霖道:“霖儿,你放心,他们都是很好的人,绝不会绝不会为难你。”
白衣少年立在窗板边,目光明明暗暗、闪闪烁烁,却一声不吭。
傅高唐扬声怒斥:“你他妈”穆静微却又喘息着说:“我我还有事交代崎非,你过来。”
段崎非惨白着脸,应道:“是,师父。”他甫见穆静微受伤,便已赶上前去,却又怕碍手碍脚打扰戚横玉疗伤,只得一直半跪陪侍在师父近旁。
穆静微费力地吞了几口浑浊的空气,瞧向段崎非,艰涩地说道:“崎非,你是个好孩子。师父师父一直对不起你。”
段崎非闻言,惶恐之下,双膝跪地,连声道:“师父养育我那么多年,可恨徒儿资质愚鲁、武功低微,方才未能及时替师父抵挡,分明是徒儿对不起师父啊”
穆静微连连摇头:“不不你很快便会明白。”
他奋力支起身,颤颤巍巍朝段崎非手中一指:
“把我方才给的东西,交给你父亲看。他向来聪敏,必能看懂”
段崎非跪在地上,茫然地张开右手,掌中躺着一个小小的荷绿锦囊。一听此言,他吃惊地道:“我我父亲”
穆静微长叹一声,瞬间像衰老了十年。他低声道:“玉儿。替我将一切说出来吧。”
gu903();戚横玉凄然道:“你不想活了,我却希望你活下去。阿唐,你来说,我偏要再替他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