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婆婆忽然正襟危坐,道:“巨禽公对你说了那么多,老身也不能尽扯些不着边际的话,不然岳公子你听信一面之辞,可把我虎婆婆冤枉死了。”
我道:“晚辈洗耳恭听。”
虎婆婆道:“老身和你一样,当巨禽公初入凤凰城,也以为他是一个粗豪重义的汉子,渐渐地,便发现他绝非简单人物,比之远古时代的王莽还要厉害。”
我道:“王莽”
虎婆婆道:“王莽本为皇亲国戚,喜欢文过饰非,沽名钓誉,最终篡了汉家江山。巨禽公正是这种人,他不仅武功高强、能说会道、天文地道、吹拉弹唱,乃至治国方略,无一不通、无一不精,更厉害的是他善于示恩施惠,拉拢人心,现今千千万万老百姓都拿他当好人。”
她的脸色逐渐凝重起来,乌溜溜的眼珠子骨碌碌转动不已,道:“天后便是被他外表所惑,几乎什么事都顺着他依着他,时日渐久,巨禽公结党营私,招权纳贿,刑戮赏赐,为所欲为,我等屡次进谏,天后都不当回事。
“这次天后生病,原是原是天意,可恨的是巨禽公以替天后治病为由,偷偷把她请入天一宫,并派重兵把守,连我也不许擅入。
“天后龙体欠安,没有精力处理军政大事,便交由巨禽公一手代办,于是他乘机操权握柄,铲除异己,特贝兹她便遭诬陷入狱,饱受拷打而死”
我不解地道:“特贝兹是谁”
虎婆婆拐杖重重一顿,“轰”的一声,大地都剧颤了一下。
她大声说道:“她是五虎将中的第三只虎想当年,咱们声威远震,所向披靡,没有五虎将,哪来的阴谐
“虎婆婆、童真、特贝兹、库赛娅、猫猫,目今这五人之中,我倍受排挤,朝不保夕。
“童真因无法容忍巨禽公把持朝政,愤然出走,至今下落不明。
“库赛娅为第五乘驾那恶贼所杀,血仇依然未报。
“猫猫保持中立,置身这场斗争之外,现今率兵镇守边关,虽然如此,巨禽公仍时刻提防着她,前日天后病重,猫猫想回凤凰城探视,亦未得到批准,嘿嘿,恐怕她死了,骸骨也得埋葬异乡。”
我想象昔日风光无限的五虎将,目下竟死的死,走的走,活着的日子也不好过,不禁也为之黯然。
虎婆婆叹道:“阴谐连年打仗,实有不得己的苦衷。岳公子,你生长在强大的帝国,不知弱小国家的苦处我们若不愿做任人欺凌、任人宰割的亡国奴,便只有加强军事力量。以第五乘驾的残忍,倘若他打败了阴谐,恐怕阴谐每一个人都难逃一死我等也明白打仗不好,可为了尊严,为了生存,不得不选择战争”
我的眼前又浮现出盟军杀戮帝国百姓的情景,不由对虎婆婆的话深表赞同。
以阴谐之弱小,一旦亡国,后果不堪设想
那么,对阴谐来讲,战争非是坏事,而是好事了。
巨禽公完全错了吗
我已经糊涂了。
虎婆婆道:“当你的父亲岳战缔结盟军时,以老身之见,阴谐应加入其中,否则盟军掉转头来攻打阴谐,不出数月,阴谐便得灭亡。可巨禽公说什么也不同意,并说这是天后的意思,我等抗他不过,只得同意。”
我道:“那么这是阴谐、机器联姻,又是谁的主意”
虎婆婆道:“独尊大帝未死之时,日不落帝国拥有当今之世最强大的军队,其他国家只有捱打的份儿。如今帝国灭亡,格局立时改变,隐隐然以机器马首为瞻。这时,巨禽公也害怕了,因为阴谐一旦灭亡,他哪还能如此作威作福是以主动与我商议,欲与机器联姻,我正有此意,而且都不谋而合地选中了你岳钝,而非机器国的王子。这也是我和巨禽公唯一一次政见相同。”
我苦笑道:“那么我要娶的女子到底是谁”
虎婆婆道:“或是妙玉,或是伊涩儿。”
我道:“妙玉是谁伊涩儿又是谁”
虎婆婆道:“你已经见过妙玉了。”
我胸口一热,不由想起了在凤凰城门口见着的那个清丽绝俗的女子。
虎婆婆慈详地笑了,道:“你想起了那丫头做事最有主见,硬要先瞒着身份见你一面,中意了,她才肯嫁你,不然,宁可让你娶伊涩儿。”
我想问“她对我是否中意”,但又不好意思启齿。
虎婆婆道:“至于那伊涩儿,也是亿中挑一的佳人,姿容之美,绝不逊色于妙玉。”
我原以为妙玉已是人间罕见罕闻的美女,谁知阴谐还有一个与她不相上下的女子,并可能成为我的老婆。
我虽非好之徒,但出于好奇,不禁生出欲见伊涩儿的强烈愿望。
虎婆婆道:“现在你已明白了,妙玉是我虎婆婆选出来的,而伊涩儿是巨禽公那一方的人。嘿,忘了跟你说,伊涩儿是巨禽公的干女儿。”
她说到“干女儿”之时,语意颇为暖昧,似乎表示巨禽公、伊涩儿之间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可我并未留意。
我茫然地道:“我该选谁”
虎婆婆忽地站起身来,说道:“谁代表正义,你便该选谁,任何人也左右你不得”
她这么一说,我更茫然。
事实上,巨禽公、虎婆婆到底哪个是好人,哪个是坏人,我根本就分不清。
在他们两人面前,我简直成了弱智的儿童。
我见虎婆婆起身,也急忙站了起来。
虎婆婆道:“妙玉要跟你说会儿话,所以老身我不得不走,你可要等会儿了。”
也不见她身形晃动,瞬息间便不见了踪影,身法之快,连我都惊骇莫名。
五虎将之名,果名下无虚
妙玉要来了
这当真出乎我意料。
她会不会选中我作夫婿呢
我走到白虎堂门口,极目远眺,除了标枪似的战士,长长的石阶,耸入云端的大树,哪有妙玉
我想:“我忒也心急虎婆婆只不过才去请妙玉,她怎会这么快地便到来”
又想:“她见我延颈张望,必定大大瞧我不起。”
于是,我又回坐椅中。
等了许久,妙玉也未现身。
我不禁站起。
过了一会,又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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