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子桀摆摆手让侍女退下,自己拉着椅子挨近胡璇,柔声道:“朕今日颇忙,晚上也是要按旧制,陪皇后及宫妃守岁,不能来陪你”
胡璇听着他这番话,心中又是一番别样滋味。
若说对宴子桀有意疏离,即便并非自己真心之情,但正是因为刻意为之,早已成为习惯。他此刻亦不由得泛起第一个念头,便是暗自腹诽:你自管去,又有哪个想你回来陪伴
但无论他如何刻意摒拒宴子桀于身外,却仍清楚地知道,对他的疏离,只是因为恐惧。而那份情愫,是自己此生也无法摆脱的束缚。本来每每有离拉开距离的同时,自己心中都承受着一份无望又无奈的哭涩,而今天却该是此生的决别之日,那一种心情,自是多添了几分难舍。
宴子桀却自顾自在他耳边继续低声道:“待过了大年这些天,朕安排你去见平祥候。朕不对你食言,你千万别不开心”说着,温热的手掌覆上了胡璇的手背,紧紧地握着。
此时房中已没了别人,胡璇心中惴惴,被宴子桀这番亲昵的动作搅得心头慌乱,脸上沄了一片淡红,又加旁边小暖炉之中的火光映照,那模样神情让宴子桀见了心头便似被猫儿轻轻挠了一般,他心头一痒,复又笑嘻嘻撒娇似地在胡璇耳边吹了口软气儿,浮着声音道:“过了这个大年,朕再来,便又是一年的头一天。那也算得个不同寻常的日子了,胡璇呐,你再许朕一次嘛”
胡璇一听他说荤话,明知他说的就是上次生辰那夜给自己喝了情药的事,还哪里肯老老实实地坐着,当下脸色一沉,慌张便要推开他。
宴子桀熟知他心性腼腆,早有准备,随即张手将他拉进怀里,不依不饶地呢喃着:“朕不多求就一天,一天就好胡璇璇呐,你依了朕吧啊,你依了朕吧”宴子桀为着年事足足忙了些天,没得和胡璇什么亲近,现在眼前“人面桃花”,房中又“寂静无人”,即便没几刻时间好好享受,揩揩油也是美事。何况胡璇越是往外挣,宴子桀越是揽得得趣,于是变本加利嘻皮笑脸地不依不饶,边亲着胡璇的嘴唇,边肆无忌惮将手伸进胡璇领口去。
两人本是坐在桌边,一个挣着一个追着,缠缠打打跌跌撞撞便挪腾到了后边的软塌上。胡璇挣扎得急剧,宴子桀怕他真动了气,一边不肯收手,一边又陪着笑脸低声下气地哄劝道:“璇,你别生气嘛。今日事忙,朕、朕就要出去,又不会真做些什么你让朕好好抱抱嘛朕在门外都窥见啦。你对宁儿就好声好色,怎么就不肯和朕多亲近亲近”
宴子桀每说一句,胡璇的心头便沉重一点,到了后来,看着宴子桀撒娇似地带着委屈的神情,又想也正如他所说,今日他事忙,也当真没什么时间做些什么,何况这一别,想见无期这么想着,胡璇泄了力道,由着宴子桀拥紧并排躺上塌上。
宴子桀得了默许,自然心里欢喜欢,在胡璇耳边吹吹气,啄几口香,一只手环着他肩,一只手在胡璇领怀里贪婪而不失温柔地抚弄。
一时间,房中安静下来。宴子桀连日疲累,这一刻怀中拥着软玉温香,心中涌气莫明的安宁祥和。他看着胡璇的侧脸,柔和的声音微微带着几分沙哑:“若是人生中,没那些琐屑事扰人,朕就这么和你,长长久久,岂非美事一桩”胡璇好看的睫毛微微晃了晃,只是依旧那么躺着,并没应他的话。宴子桀又叹了口气,将脸埋在胡璇颈子边,不无几分苍桑之感地叹道:“是对是错,已走到了今天,再说那些假如曾经怎样,也是徒然”说着,他忽然翻了身,挪在胡璇头顶,正视胡璇,神色专注地说道:“胡璇,你和朕,都不要再想过去。你也别再想着离开朕,咱们就这样,一生守在一起胡璇,朕是真心好不好”胡璇看着宴子桀,深黑的眼眸泛起流光,微微地晃动,仿佛欲言又止,只是出神地回神他,始终没出声。
宴子桀却神色凝重,双手交叉盖上胡璇的手,与他十指交缠紧紧相扣,继续说道:“你答应朕。只要你答应,朕才安心。才相信这长长久久”胡璇正要应话,宴子桀却又讪然一笑,神情间多了几分无奈:“也是,你也不是第一次,被朕逼着说这番话了。不知怎地,朕仍是不安心总是不安心。生怕哪一天,你就离开朕了”说着,他伏在胡璇的颈边,咕嚷着道:“可你从来不会骗朕的,是不是只要你应了,朕就该相信你是不是”
胡璇闭起双眼,轻轻应了一声。之后良久,门外有内侍太监叫话,说时辰到了请宴子桀去慈宁殿祭拜,宴子桀才起了身,兀自不甘地缠着胡璇小做亲昵,之后勿勿随众人离去。
胡璇怔怔地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去偏厢,见宁儿早被宫女喂饱,如今正在午睡。那粉嫩一团的小脸,带着孩童特有的纯洁天真神情,张着红红的小嘴儿,挂着口水珠儿,睡得正酣。
其实此刻的胡璇似乎懂得,或许宴子桀在自已身边得到的慰籍,与自己在宁儿身边得到的慰籍,有几分相似都是那份心灵底处,求之不得的安宁祥和。
只是他仍旧不懂得宁求玉碎,亦不肯放手。
第五十八章
当宴都被白雪覆盖、家家户户闭门准备迎新的时候,平日繁华的宴都街头反倒显得有些清冷。
一条僻静的小路端头,随着一阵急奔的马踢声,卷起一阵雪尘。
胡璇披着青锦段白绒底子的披风,微微俯身,一手护着怀中裹着小锦被睡得正酣的宁儿,一手提缰,双脚不断轻夹马腹,催其快行。
随胡璇同行的马队,有三十余骑。他们都与胡璇装束相同,披着青锦披风,身着深蓝的内宫宦官衣装。这些人受命于原拓,在他的安排下掩护胡璇出宫,向着胡珂平时住着的府宅急驰而去。
胡珂的宅府距皇宫算是有相当远的一段距离这段距离就成为胡璇计划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他并不知道叶纳会在什么地方令人埋伏,截杀自己但之所以选择让叶纳知晓自己计划脱走的一部分,就是因为胡璇知道:她已比如今在宫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更希望自己死。
即便叶纳没有原拓一般的兵权,但要暗渡阵仓使唤几个内宫侍卫,倒不算什么难事。而刚好原拓也顾忌事败,并不敢太过张扬,大张旗鼓地起兵带自己出宫所以依胡璇所想,让叶纳的人马来拦杀原拓派来押解监视自己的这队人,使自己有机会乘乱脱走与胡珂汇和,虽然是拿性命在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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