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以后来往,也就方便。
谁知后来不仅没如愿地将宁家人带到江陵,还将宁家拖累到了大周之外,无家可归,更是六七年都没见过面。
今日,终究又聚集到了江陵,也算是圆了她当初年幼时的那场梦。
甚至比她想象得还要好。
这会子再回想自己曾经熬过的那几年,似乎也并没有那般艰难。
且她一直都没觉得自己有多苦,更别说可怜。
“我是见三表哥喜欢读书,呆在扬州那地实属埋没了,但三表哥头脑自来聪明,无论是在哪,都会有自己的一番成就。”
唐韵说完,抬起头看向宁衍,缓缓地道,“三表哥的心细,又善良,长得又好看,将来必定有大出息,这样的公子爷,又有哪个姑娘不喜欢呢。”
她也喜欢。
就她如今的处境,能有这么一位将来能给她安稳的人,她怎会不喜欢呢。
可仅仅也只是喜欢。
三表哥待她也是一样,对她只是喜欢,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并非男女之情。
但他为了能给自己一个可以依靠的将来,他在逼着自己慢慢地将那份喜欢变成爱,这样一个愿意搭上自己终身来真心待她的人,她又怎会舍得当真误了他一辈子。
倘若她真要自私地与他成了亲,在将来的岁月中,他们又将如何相处。
矛盾发生时,他是不是永远都会先去自责,去怪自己不该让她难过,而不是真正地去思考,问题到底是出在了哪儿。
到底是他的错,还是她的错。
他不会问对错,他只会以心疼,同情的心理,将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吞进肚子里。
她和他即便到老,至死,也不会有敞开心扉,交心的那一刻。
那样的婚姻,同囚禁他又有何区别。
宁衍没料到她突然说起了这个,脸色一瞬生了红潮。
揭榜当夜他求母亲的事儿,母亲已经同祖父说过了,祖父的意思也是极力地赞成,见她既然提了起来,宁衍也不想再瞒着她了。
他想问问她愿不愿意,“表妹,我......”
唐韵及时地从袖筒里掏出了那日他送给自己的木匣子,递到了他跟前,抬起头,真诚地同他道,“三表哥待我的情谊,对我的好,我都明白,也很感激,但我不能接受。”
宁衍神色一愣。
唐韵看着她,突地一笑,“很多事,我能瞒得过祖父,却瞒不过三表哥。”
外面的人声噪杂,两人也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也一句话都没说,安安静静地坐在了那。
好半晌,宁衍才轻轻地开口,“表妹,我并非只是恩......”
唐韵点头,“我知道。”
她相信他能爱她,比这世上任何人都爱她,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份无私的爱,才更让她承受不起。
宁衍抬眸看向了她,唐韵也亦看着他。
四目相对,眸色清明,两人均将对方的心思看了个透彻。
良久,宁衍先瞥过了头,眸子有些泛红。
以往他觉得她聪明,很好。
如今倒觉得那未必就是一种好,她为何就不能糊涂些,这个世上,只有糊涂的人,才能一辈子过得轻松。
可她非要过得清醒。
唐韵见他已经明白了,便道,“三表哥,你我还是兄妹。”
宁衍心口猛地一缩,喉咙艰难地咽下,“好。”
宁衍没去收那只簪子,缓缓地起身,立在她跟前,忍住心口的疼痛,笑着同她道,“簪子当初既是以兄长的身份赠予你,给了你,兄长我岂能再收回,表妹于兄长,于宁家,又岂是这只簪子能偿还的。”
唐韵也起了身,笑道道谢,“多谢三表哥。”
那笑容纯粹,干净明朗,没有半丝杂质。
宁衍心头一酸,也慢慢地弯了唇,“嗯。”
唐韵将桌上的木匣子,重新收回了袖筒,抬起头,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轻松,“待会儿我想去买点东西,三表哥要去吗。”
“不了。”
他不能再往前了,止步于此吧。
于她于他,都好。
唐韵点头,“那我先走了,表哥再坐一会儿吧。”
“好,表妹当心些,早些回去。”
唐韵刚转过头,脚步还未来得及迈开,跟前的房门,突地被人一脚从外踢开。
门外的太子冷眼看着跟前相对而立的一对狗男女,看着他们齐齐地回过头,那脸上的惊慌,活脱脱地就是被人捉奸之后的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