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这样看来,皇上一定要任命石庆和庄青翟为太傅和少傅了”
“学生也纳闷,这回皇上连汲黯的谏言也不采纳了。刚才学生来相府的路上,看见石庆和庄青翟的车驾往椒房殿去了,说不定皇后这会儿正与他们说话呢”
公孙弘眼皮耷拉下来,叹了一口气道:“看来老夫真的不中用了。”
张汤立时感到语塞,不知道该怎样劝慰他。
“恩师”张汤揖手道,“都是学生办事不力”
公孙弘摆了摆手:“这事与你无关。”
原来几天前,刘彻利用朝会的机会,诏命石庆为太子太傅、庄青翟为太子少傅。立嗣大典就定在元狩元年公元前122年五月底。
日子就在太常寺和宗正寺筹备立嗣大典的忙碌中悄悄流逝,京城的风景也日益地绿肥红瘦,走进了春的深处。
公孙弘就在这样的日子里,向皇上递交了“免归”的奏章:
“今臣弘罢驾之质,无汗马功劳,陛下过意擢臣弘卒伍之中,封为列侯,位列三公,臣弘行能不足以称,素有负薪之疾,恐先狗马填沟壑,终无以报,愿归侯印,乞骸骨,避贤者路。”
那欲掩半露的词语中弥漫着无尽的伤感。
他觉得,在这个朝廷中能当得起太子太傅的人除了他,没有别人。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像卫绾一样,以丞相的身份尽宰辅之责,以太傅的身份为太子讲书。
可是,皇上偏偏把目光投向了太常寺。他忽然生出一种被皇上抛弃的仓皇。他递上奏章,也是想试探皇上的心。
从那一天起,他就一直在等来自未央宫的消息。
但皇上有条不紊地处理政务,频繁地就立嗣大典与大臣们交换意见,并且还将冷落了十数载的石庆和庄青翟传到宫中问话,好像把他给忘了。
公孙弘看了看外面,想着皇上会与石庆他们说些什么呢
“他们会不会重弹黄老的论调呢”
张汤疑惑道:“不会吧这么多年了,他们怎会死守着的那套不变呢要是那样,他们还能活到今天,而且还会被皇上重新起用么”
公孙弘还是有些担心:“大人最好去找包公公打听一下,看看皇上与石庆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有这个必要么”
“也许他们谈到了老夫呢”
“哦学生明白了。”
张汤告辞了,公孙弘拿起身边的谷梁春秋,还没看上几行,便心烦气躁地丢在一边,他望着窗外从枝头飘落的残花,强迫自己收回目光,重新拿起竹简,虽说眼睛在竹简上徘徊,但心竟然纷乱地在天地间迷茫。
公孙弘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连续咳嗽之后,就气喘吁吁了。丫鬟们急忙上前为其捶背,好一阵子才缓了过来,他抬起头,眼见得夫人的泪水就在眼眶打转了。
“唉你这是为何,老夫”
“老爷这是怎么了药吃了几剂,怎么就不见好呢”
“老夫这病不是药可以治的。”
夫人就嘤嘤地哭出了声。她比公孙弘年轻了十几岁,夫君的病让她心里懵乱得不知所措。她一哭,丫鬟们也都跟着哭起来。
公孙弘的心烦立即转化为恼怒:
“你们这是干什么老夫还没有死呢你们能不能让老夫一个人安静安静”
哭声戛然而止,夫人泪眼婆娑地唤了一声老爷,还想说些什么,只见公孙弘不耐烦地挥着手,她只有小心地退下了。
现在,内室里静极了,偶尔从外面传来几声嘤嘤的鸟鸣。
公孙弘呆望着屋顶,那个在心底盘桓了许久的疑问再度地爬上了眉头。
难道皇上忘了石、庄二人曾是反对新制的人么难道皇上不知道,朝廷里除了董仲舒,就数他公孙弘最懂治儒了么他检点着自己的行为,认为多年来虽无多大建树,却也兢兢业业。
那么是什么原因让皇上冷落了自己呢他想不明白。
午膳时,公孙弘只喝了几口米粥,就昏昏沉沉地睡了他只觉得被一种无形的压力牵着,迷迷糊糊地进了梦乡。冥冥间听见有人在耳边轻轻地呼唤,他睁开矇眬睡眼,却是府令和夫人。他们说宫里的包公公带着太医来了,现正在客厅等候呢。
呀皇上没有忘记老夫。公孙弘挣扎着从榻上坐了起来,就立马要丫鬟伺候更衣洗漱话未落音,就听见室外一个尖细的嗓音传了进来:“丞相有恙,不可轻动,咱家进来就是了。”
进到内室,包桑说道:“皇上要咱家和太医来探视丞相了。”
公孙弘有些惶恐不安,挪动着身体向榻边倾斜,连道:“老夫衰朽之身,蒙皇上惦念,不胜惭愧。”
太医淳于意为公孙弘详细地诊了脉,又看了舌苔,然后才诊断道:“丞相之病乃心急气郁,肝火旺盛,火伤脾脏,故而肢体沉重。所谓心归木,心急而生火,致使肝气郁结,火盛而伤金,故而脾胃不适。”遂开了几剂药。
夫人请他到客厅用茶,留下包桑与公孙弘说话。包桑捧出皇上的书札给公孙弘,说道:“皇上的话都在这上面写着呢,丞相看看吧”
公孙弘展书拜阅,先还比较平静,看到后来便讷讷自语道:“愧杀臣也愧杀臣也”包桑循声看去,就见丞相满脸潮红,两眼发热,眼圈越来越红了,接着就听见他声音发颤地念道:“君不幸罹霜露之疾,何恙不已,乃上书归侯印,乞骸骨,是彰朕之不德也。”
公孙弘再也无法在榻上安卧了,他翻身下榻,就跪在了地上,朝着未央宫的方向,揖首跪拜道:“皇上折杀微臣了。微臣有疾,怎么敢当得起皇上的自责呢”
公孙弘读到“今事少闲,君其存精神,止念虑,辅助医药以自持”时,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感而匍匐在地。
“皇上臣有罪啊皇上”
包桑听得出,公孙弘的哭声里带了多种情感和思绪。是感动,也是惭愧;是自责,也是痛心。
皇上丝毫没有怪罪他,反而把他患疾归之于自己的“不德”,皇上不但派来了太医,还送来了酒、帛等。皇上在书中说今事少闲,可他明明知道“淮南案”结案在即,立嗣大典一天天临近。而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呢
包桑没有上前劝慰,任凭公孙弘借痛哭排解心中的郁闷。公孙弘哭过之后,才发现包桑待在身边,根本没有离开,他几分赧颜,不好意思道:“老夫刚才情之所至,失态了,请公公谅解。”
包桑哈哈大笑道:“皇上说,他的书是专治丞相心病的,果然如此咱家可以回宫复旨了。”
公孙弘送包桑和太医到相府门口,分手时,他要包桑代他禀奏皇上,他马上就上朝视事,筹备立嗣大典。
眼看包桑一行人渐渐远了,公孙弘才回转身来,对身后的夫人喊道:“老夫有些饿了,快备些酒菜来”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阿娇的声音很弱,游丝一样地飘到春柳的耳际。春柳俯下身体,贴在阿娇的耳边说道:“娘娘现在应该是巳时了吧”
阿娇有些不耐烦:“谁问你这个现在是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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