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博容微笑道:“不如带我去看看你那年老体弱的祖母,若真有长辈在上,便为你请个郎中也是无妨,若是没有便要罪加一等”
男孩儿的脸色又是一变,哭道:“家中简陋,怎好让郎君与小娘子你到那等腌臜地方去。”
他的脸色相当诚恳,话说得也很是恳切,宁博容却翘了翘唇角。
这孩子在说谎,因为刚才那句话他的心跳可是加快了不少。
“阿兄,实则也不必这么麻烦,送到那参军那里,自有户籍可以查,这孩子是否生父早逝母亲改嫁,家中是否有年老病弱的祖母,一查便知。”
宁博闻似笑非笑,“阿容说的是。”
这小扒手的脸色才算是彻底变了。
他见宁博闻真要让那小厮将自己送官,这才收了泪哭丧着脸道:“慢着慢着,这位郎君,这位小娘子,我再也不敢了,还请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他们这些小扒手有两招,一为窃财,若是成功便好,若是一时失手,便做这可怜样儿,编一段凄惨身世,不少富贵子弟,尤其是富贵人家的小娘子便会心软上当。
要知道,他们选择下手对象也是很讲究的,这几人虽不似旁人那般带着大批仆从婢女,衣着上也不如许多人彰显富贵,但这种低调中细节处的讲究却让这位眼神精准的小扒手发现了,例如这小娘子压裙的那枚玉坠儿,拿到当铺去怕是能当上数百贯钱,比之前走过的那位穿金戴银的小娘子通身加起来都还贵
恐怕这几位不是一般的富人子弟,而是住在东边的那群,而一般而言这种家庭里的小娘子不比那些有钱人家的泼辣,却是最为心软不过,因此他便直接下手了
哪知道,这一跟头栽得好痛
宁博容原也不想和这等孩子计较,但他明显是个惯偷,却也不好这样放了。
似乎知道宁博容在想什么,宁博闻轻轻道:“这种孩子,一般都有一个头人管着,他们偷了东西骗了钱财,大多是要交给头人的,只要捉了头人,这些孩子便不必日日再做此等行当。”
小扒手的脸色立刻有些奇异,“你们要抓向头儿”
宁博容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却听那小扒手道:“没有用的,向头儿有大靠山,便是参军也不敢惹他。”
“哦敢问这靠山是何人,竟在这权贵满地走的京城还这般嚣张”宁博闻说话的时候仍然是一派温文尔雅,但这话里的意思,可是不够温柔。
小扒手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反正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向头儿的事这里大部分人都知道,即便是你们将我送到了参军那儿,很快也会被送回来,只是向头儿会怪我坏了事,会饿上我好几天罢了。”他的脸色有些苦。
“是谁”宁博容也好奇起来。
“向头儿有个女儿长得跟天仙似的,如今可是攀上了高枝,当了位皇子院子里的娘娘哩,听说啊,这位皇子可是要当太子的,那向头儿不就是未来的国舅这坊市里哪个敢惹他”
宁博容瞪大了眼睛,我去,如果她没猜错,将来当皇帝的必然是刘湛啊
据她所知,刘湛的后院,好像还空无一人吧
宁博闻继续问道:“敢问是哪位要当太子的皇子啊”
“这我就不知道是叫个什么王,只是大概听说,是当今圣上的长子哩,这自古无嫡立长,便是我这等无知小儿也听说过”
宁博闻眯了眯眼睛,轻轻道:“无嫡立长么”
却没多久,就见两个带长刀、裹幞头穿圆领袍的男子走了过来,见他们几人抓着那小扒手,立刻就上前来,打量了宁博闻和宁博容一番,对宁博闻抱拳道:“这位郎君可是遇上了什么事”
那小扒手却是趁机挣脱了宁博容的手,上前两步亲热地叫了两声:“刘大哥、李大哥”
宁博容挑起了眉,一个小扒手和两个坊丁武侯如此熟悉,这可不是什么好预兆,怕是这小扒手说的都是真的。
宁博闻却轻轻笑了起来,“很好,现在的坊丁武侯都开始同扒手称兄道弟,怕是见了那头人,还要尊称一声向国舅可是”
“大胆”那坊丁的脸色立刻大变,“此为禄康坊周家的小郎君,怎可能是什么扒手,还请这位郎君慎言”
“叮”地一声脆响,宁博容将手中的小刀片扔到了地上,柔声道:“真是不巧,他正要割我阿兄的钱袋,我着实抓他抓得太早了一些,若是等他割破了钱袋,看他还如何狡辩,只是这钱袋乃是我阿嫂亲手缝制,我却是不忍让它就这般被割坏呢。”
渐渐的,已经有人围上来瞧向这边,那两个坊丁却并不慌乱,“这坊市中自还有不少人认识这周家小郎君,好端端的一个孩子,却被你们污蔑成扒手,却也不怕被定这诬告之罪吗”
人群中却传出一声相当突兀的笑声,“我说那两位武侯,你们当真大胆,敢定我朝鸿胪寺卿宁鸿胪诬告之罪,这宁鸿胪是我朝福仪长公主的丈夫,乃是正正宗宗的皇亲国戚却不知那向国舅又是何人”
那两个坊丁一瞬间面如土色。
而宁博容好奇地往人群中看去,却是看到一个熟人。
万里书院卢夫子的孙子,在国子监念书的卢家小郎君卢令仪。
也就是被崔氏视作可惜的那位卢家小子。
他的身边站着两个同样丰神俊朗的小郎君,说话之人便是卢令仪身边一个少年,这人长得比卢令仪还要俊俏两分,一双眼儿弯弯,左眼下一颗黑痣,却是不笑也笑,端的是双目含情似春水,唇角带笑胜桃李。
总之,年纪轻轻就是一副风流模样,笑起来那叫一个桃花乱飞
没见站他身旁的两个小娘子只看一眼便立刻红了脸
这长相,比起宁博容曾经见过的任何男子杀伤力都要大多了
若是刘湛在此,怕是要心中警铃大作,因原不该与宁博容这么早便相遇的人偏偏阴差阳错,在宁博容最好的年华中
与之相遇。
、58救与不救
这个时间国子监应当刚刚放课,卢令仪和两个好友来逛西市并不会太奇怪。
事实上,身边这人突然开口,卢令仪都吓了一跳。
能在国子监念书的,自然都是权贵人家的子弟,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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