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玄圣牵马走过去,只听一人叫道:“这是老爷的坐骑你是何人,怎敢偷马”随即几声惊呼,想必都被牟玄圣打倒在地。
牟玄圣也跨上一匹马,然后用凌冲的钢刀在其余几匹马臀上一插。那些马吃痛,长嘶一声,都发足往山下疾奔。牟玄圣催动坐骑,也驱赶着捆绑凌冲和王小姐的马匹,混在马群中,奋力冲去。
一路上,只听“哎呦”之声不绝,想必是上山的游客纷纷被惊马撞倒。眼看已过了红门宫,牟玄圣右足离蹬,将身藏在坐骑的左腹下。山道狭窄,群马拥挤,外人根本看不出马匹侧腹上还挂有三个人在。
“甚么事”“哪里来的马”“众军小心,休放走了”才到山下,一阵吆喝声中,数十柄长枪向惊马群中刺来。牟玄圣留心观察,看有枪尖接近自己或者凌、王二人的,就把手中事先暗藏的碎石子弹去,将它点歪。群马受到枪刺,更为惊恐,奋蹄乱踢,早有几名兵卒躲闪不及,手断脚折,惨呼着摔倒在地。剩余的兵卒大恐退后,不敢再加拦挡。
群马一直向南奔去,看看接近泰安州城,牟玄圣翻身跨上马背,右手连弹,几枚碎石打在背负王、凌二人的乘马脸侧,驱使它们转弯奔上了一条岔路。他自己抖动膝盖,催马紧跟在后,眨眼间往西又奔出了三四里路。
三匹马经过长途狂奔,全都口吐白沫,萎靡不堪,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牟玄圣控住坐骑,又拉住前面两匹马,解开缰绳,把王、凌二人放了下来。凌冲心道:“这贼端的诡计多端,又且胆大妄为。他偏相助蒙古鞑子,真是我汉人的劲敌哩”
牟玄圣休息了一会儿,重新把凌冲和王小姐扶上马背,用缰绳把他们牢牢捆住了,不致于掉下来,自己也上马,押着两人,往北行去。
走了不过两三里路,才过中午,突然身后传来吆喝声:“让开,让开,休要拦路”牟玄圣转头一望,只见一辆用蓝缎面棉帘罩着车厢的漂亮马车疾驶而至。
牟玄圣大喜:“真是天助我也”跳下马来,几步拦在马车前面,用手只一拦,拉车的两匹马长嘶一声,前蹄踢起,就往他头顶踩下。车上有人叫道:“不要命了么”牟玄圣却不慌不忙,袖子一抖,双手各捉住一只马蹄。那两匹马各有一个蹄子被他捉住,立刻动弹不得,另一个蹄子却齐齐踩在牟玄圣肩膀上。牟玄圣眉头皱也不皱,浑如未觉。
他两膀一抖,马车上乘坐的两个人“阿也”一声,都翻身摔了下来。只见一个车夫模样的,丢下手里的马鞭,抱头就跑。另外一个人,青衣小帽,却是仆佣模样,爬起身,就腰间拔出刀来,大喝道:“遮莫是剪径的毛贼么”
牟玄圣放下马蹄,扑过去,只一招,就把那仆佣点倒在地。随即走过去打开车厢横门,只见里面一个妇人、一个使女,都抱在一起,吓得浑身哆嗦。
牟玄圣笑道:“这位太太要往哪里去路上强人多,只带一个小厮,忒不谨慎了。”跳进车厢,点倒两个女人,都提出来扔在那仆佣身边。
他从马背上解下凌冲和王小姐,塞进马车里去,顺手解开了王小姐的穴道,笑道:“你也不会解穴,你也搬不动他,你若自跑呵,我便一刀砍了这个汉子,须仔细了。”说着,把从凌冲处夺来的钢刀在刀主人脖子上一比。王小姐吓得都不敢哆嗦,只是蜷缩着身体,望望凌冲,缓缓点头。牟玄圣关好车门,捡起车夫掉落在地的马鞭,跳上马车,吆喝一声:“走”一鞭抽去,两匹拉车的马乖乖向前走去。
凌冲这才有机会打量面前这个女子,只见她二十多岁年纪,鹅蛋脸、柳叶眉,双眼狭长,虽然因为惊恐而双眉紧蹵,却依旧难掩其天姿国色正是在昭真祠中,排在自己前面解签的那个少女。
他现在全身上下,只有眼珠可动,正对着那个女子。虽说身不由己,但这样直愣愣地望着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实在太不礼貌,若把眼珠转开罢,又好象故意给对方白眼看,那就更不礼貌。他是个谦谦君子,左右为难,立刻一张面孔涨得通红。
那女子望着他,脸上也是一红,低声问道:“凌大哥,你还记得我么”凌冲确实觉得此女好生面善,只是想不起来,当下以目相询。那女子慢慢低下头去,说道:“家兄与凌大哥是好友,那日在大都清真居外,咱们曾见过一面的,凌大哥想是记不得了。”
凌冲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来,这女子原来是王保保的妹妹只为“王”这个姓氏实在是太过普遍了,否则自己早就该想到的。他不禁大为懊恼,心说:“莫非王保保是我命中的魔星么怎三不知又与他扯上了干系。”转念一想,自己扶助朱元璋反元,王保保则是元朝的右丞相、副元帅,他岂止是自己命里的魔星,他是所有反元志士命里的魔星哩
可是即便这样,他对王保保仍然难以产生恶感。想起来实在惭愧,莫非自己真的“妇人之仁”么
那女子看凌冲眼中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苦笑道:“不料竟在此处相见。都是为了救我,才拖累了凌大哥,我好生过意不去哩。”凌冲勉强抽动面部肌肉,做一个“没关系”的表情。他这时候才想起来,为甚么在昭真祠门外看那个黑大汉子眼熟,原来当日他往清真居去,在门口碰到王保保、王小姐,还有一个名叫“李保保”的家人,就正是这个黑大汉子。当日自己只想着去见雪妮娅,照了一面,却并没往心里去,因此连王小姐也只有隐约的印象。
马车颠簸。王小姐凑近凌冲耳边,轻声说道:“如何才能解了你的穴道莫非不会武功,便全无办法了么”凌冲眼皮微闭,做出“莫可奈何”的表情。哪怕王小姐没有学过点穴功夫,只要她练过几天内功,能够运气从指尖透出,就能想办法让她帮助自己解开了穴道。可是她丝毫也不会武功,那可真是没法子可想了。
他想要示意王小姐别管自己的安危,自己逃走就好了。可是这么复杂的意思,光靠眼神无法传达。凌冲干脆闭上眼睛,再尝试用内力冲击被封闭的穴道。穴道封闭,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自动解开的,可是他才刚运了两遍真气,马车突然停下,不多时,牟玄圣打开车门,递进一些食物和清水来,示意王小姐喂凌冲吃,然后伸出手来,把凌冲已被封闭的穴道,又重新点了一遍。
凌冲心中苦笑:“这贼子忒煞精明,算得时辰倒准,再过一两刻钟,我本可冲开穴道了也。”
王小姐把水袋递到他的脸前面,可凌冲却根本没法张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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