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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烽录 赤军 2257 字 2023-10-02

安师傅的声音叫道:“阿也,你们”接着是“咕咚”一声,想是也遭了毒手。又听阿勒坛的声音说道:“宋兄,这笔买卖定然大发的,只是怎样出得大都,还请宋兄指教。”一个低沉的声音回答道:“跟我来便是。”

雪妮娅只觉得一股大力推来,“咚”地翻身倒地,接着有人在她脚边摸索一阵,想是系上了麻袋袋口。“起者”阿勒坛吆喝一声,一把把雪妮娅抱起来,横担在自己的肩头,纵身就往外跳去。

雪妮娅用力睁大双眼,望出去却一片漆黑。她给人横担在肩上,四肢百骸说不出的麻木难受,阿勒坛疾奔如飞,更颠得她连午饭也要呕了出来。

这段磨难似乎永无止境。她才想起前两年就听人传说,阿勒坛除了从西域到大都贩运珠宝马匹外,还兼做驱口生意。只因为年年到了这段时间,他必要上大都来,也必每日到清真居用饭,混得熟了,艾布父女一向未存什么戒心。

想不到此人这般凶狠狡诈雪妮娅这时候再后悔不迭,却又有甚么用谁能来救她呢出事时天已经黑了,听这两人的谈话,是要往城外去,一旦出了大都城,连巡夜的官兵都无法救得她们。不知道为甚么,雪妮娅突然又想起了凌冲

也不知过了多久,算起来已经离开了大都,只听那姓宋的“咦”了一声:“有火光,遮莫那人已来了么”接着是阿勒坛的声音:“咱们扛着这两个活宝,是否明日再来”

姓宋的笑道:“怕甚么金子还是早一日到手的为好咱们做的甚么生意,又关他鸟事”旋即提高了声音:“可是奥米兹的使者到了么”

“正是,”一个声音远远地传来,“是宋先生么请进。”姓宋的问道:“阁下可是独自一人来的”对面那人回答道:“不错。宋先生想必与阿勒坛先生同来的。”

似乎阿勒坛迈步就要过去,只听那姓宋的轻声阻止:“且慢。”然后再扬声说道:“对不住,请阁下先大开了庙门,退到神龛前边者。”

“吱呀”一声过后,雪妮娅感觉被扛着往前走了十数步,突然眼前一亮,有微弱的光芒从麻袋缝里漏了进来。

接着,“咚”的一声,似有重物落地。雪妮娅尚未明白过来,自己也被重重地顿在了地上,她想大声呼痛,喉中却发不出丝毫声音。右侧隐约有热风飘来,想必是个火堆。

“阁下到此几日了”阿勒坛问道,“可有人寻你的麻烦么”“还好,”先前远处答话那人,此刻听声音只在雪妮娅身侧不远,隔着火堆,“也有几起鞑子咳咳,对不住”想是猛然意识到阿勒坛也是蒙古人。

阿勒坛干笑两声。那人续道:“是大都路警巡院的几拨人马曾找上我。”“大都路警巡院,”那姓宋的笑道,“有甚强角色我只听闻枢院中高手如云,阁下未曾碰着,倒好运气哩。”

阿勒坛问道:“听闻扩廓帖木儿本人也身负神功,深不可测,可是有的么”那人答道:“这个某却不知两位,闲话休提,我将金子来了。”

姓宋的笑道:“生意终究要做的,又何必急在一时也罢,将出来咱们先瞧瞧。”随即“哗啷啷”一阵响,象是一大袋钱币被掷在了地上。“一百枚金巴里失,”随着响声,那人说道,“二位且清楚看了。”

雪妮娅听那人说的是蒙古话,有些生涩,却颇熟悉,似乎不久以前曾听到过,一时半刻却又想不起来。只听阿勒坛和那姓宋的不住吸气,想是被黄金的光芒耀花了眼睛。“奥米兹好大的手笔,”半晌,姓宋的才开口笑道,“正是,正是,欲成大事者,是不会吝惜这些阿堵物的也。”

“且慢,”似乎他伸手想把钱袋抓过来,却被掏钱的人一把拦住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姓宋的干笑两声:“我不过待先清点清点数目而已也罢,阿勒坛兄弟,先将你晓得的,讲与他听。”

阿勒坛咳嗽一声,缓缓说道:“我数十载行商,自西而东,是自古和阗经罗卜到沙、肃、甘三州,往永昌,趋宁夏府,走河西往大同路,才径上大都的。约莫五年前的事罢,也便是至正二十年秋八月,我落脚在大同路一个朋友家中。

“这位朋友名唤亚克米兹,不花剌人,据传自十二代先祖起便做兵器匠人,但凡西域、波斯一带各式兵器,不但俱能打造,便古时流传下来的,也是一过眼便知名称、年代与来历

“那是我到他家的第三日,他忽将一片古玉来与我赏鉴。那是真正上品的和阗美玉,年代也久远,只可惜小了一些,径不过半寸而已。再看雕工,精致绝伦,定是出于名家之手,少说也值得一二百贯钞文。

“他说道,有客人来请他鉴定一件古兵器,只是路远,在陕西延安路,因此将这片玉作了定金。我实爱这古玉,故而一力撺掇他成行,说定金如此丰厚,那件古兵器定非凡品,去开开眼界也是好的其实当日心中所想,是事后套套交情,或可花费一百贯文,自他处买这玉下来。”

接下来是衣襟悉索之声,只听那姓宋的赞道:“果然好美玉”阿勒坛笑道:“这玉我一直带在身边,辟邪消灾的且说当日,亚克米兹随来人往延安路去,我为了这片玉,也并不急着动身,仍停留在他家中。本以为坐车前往延安,来回千八百里路,有个十数日也尽够了

“谁料整整三个礼拜,一些消息也无。当初是我一力撺掇他去的,此时自然不好离开,若亚克米兹此行有甚么凶险,我可怎生向朋友的家人交待”

雪妮娅被点了穴道,塞在麻袋里,虽然口不能言,却在心里大骂阿勒坛,道你这狼心狗肺的恶贼,也会怕无法向朋友的家人交待么我爹爹不是也一向把你作当朋友的么

阿勒坛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好在近一个月上,亚克米兹终于归来了。他见了我第一句话便是:好怪也却不知今朝是几月几日

“原来当日他上了人家的马车,行不上半里路,忽然鼻中闻到一股奇怪的甜香,就此昏昏睡去,待醒来时,已身在那家花厅之中。走时本是正午,也不知这一路上经过多少时辰,一觉醒觉,太阳才上树梢。

“主人并不露面,叫管家请他用了早点,还带他去看那件古物,”阿勒坛咳嗽一声,卖个关子,稍顷才继续说道,“那是一方楠木匣子,一尺七寸长,五寸宽”

只听先前等在庙中的那人,呼吸声突然变得急促了些。阿勒坛又道:“打开匣子,里面是一支铁矛的矛头,质地极古朴奇特,却无一点锈斑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