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毛笔形状相仿,却各自大小不一。且那笔尖上的颜色每个都不尽相同,摆在一处五颜六色,煞是好看。接着他又自袖中取出一块仿若毛皮样物事,在李仁孝脸上比划一阵,用一个小刀裁了几下,一边望着李仁孝一边在那毛皮上画上几笔。他的手法甚快,众人也看不出他画的如何,片刻之后,酒葫芦向程天任招招手,示意到他身边。程天任走到他身边,酒葫芦却扳着他的身子,让他背向众人。众人只见酒葫芦在程天任的脸上比划几下,又左右端详片刻,才叫程天任转过身子。
程天任转过身来的那一刻,众人本道那面容应与李仁孝有八九分相似了,谁知程天任转过身来的一霎那,众人却看到了一张五颜六色的脸。这张脸脸型与李仁孝倒有几分相似之外,但脸上横七竖八的画与其说是画倒勿宁说是刻,因为虽有各种颜色,但每种颜色之处绝非笔墨所能及,所有的颜色都给人一种凸凹的感觉。
众人看了不以为意,呼延娇已经笑的前仰后合,指着程天任的脸道:“师公你你是要程大哥去唱戏么”
李仁孝一帮人见了却哭笑不得,李仁孝向酒葫芦道:“前辈,这事万万玩笑不得。”
程天任自己见不到脸上模样,但见众人的样子,心中已明白八九分,诧异的望向酒葫芦,迟疑道:“师公”
酒葫芦手脚麻利的收起那套刀笔,头也不抬的道:“确是玩笑不得,我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个徒孙,自会拿他开玩笑呢”他仰头灌了一大口酒,突然噗的一声喷向程天任。
程天任没有防备,被喷得满脸淋淋漓漓,酒水所着之处竟火烧火燎的灼痛起来,他大吃一惊,忙伸手在脸上一抹,道:“前辈,不知晚辈什么地方做错了,惹您生气”
呼延娇离程天任最近,酒雾消散的一刻,她第一个看到了程天任的脸。此时她依然笑的花枝乱颤,但她的笑容突然就止住了,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奇怪,仿佛在大白天见到了鬼一般。她的嘴张的大大的,伸出手指指着程天任的脸,嘴里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你的脸”
见她这副模样程天任也吃了一惊,忙问道:“妹子,我的脸怎么了”说着伸手在脸上摸着,摸到自己的脸,他忽然顿住的手。因为他摸到的并非自己的脸一张长在自己的头上的并非自己的脸。每个人对自己的声音可能并不熟悉,但自己的容貌却应该是再熟悉不过了,即便是没有在铜镜面前,自己脸的形状大概也能知晓,但程天任触手所及的却与自己的脸决不相同。这感觉仿如在梦中,自己忽然变成了另一个人,明明是自己的思想,但样貌却截然不同了。
李仁孝与他的手下也看到了这张脸,对他们来说,这张脸再熟悉不过了。每天李仁孝在铜镜中都可以望见这张脸,一张英气而俊俏的脸,不语等人更是每天都有无数次机会望着这张脸李仁孝的脸。不错,就连嘴角上翘的模样也与李仁孝一模一样。
不语看看程天任准确的说是程天任的脸,又瞅瞅李仁孝的脸,啧啧道:“像,真像。”为难的揉了揉鼻子,“你们到底哪一个是少主”
李仁孝恍惚的摇了摇头,梦呓一般:“连我也有些认不得了。”
任得敬虽也吃惊,更多的却是喜悦,由衷的赞道:“前辈的易容术果真天下无双。”
酒葫芦咕咚咚的喝了一大口酒,神色之间颇为自得,道:“旁人易容,两人有六七分相像才能易的十分像,我却是只有一分就可易得十分。”
正文第十二章赴义
程天任听了众人言语已明白自己的容貌已被扮做李仁孝的模样,只是自己看不到,不知到底有几分相像,便向李仁孝道:“大哥,你看,我现在这副模样可使得”
李仁孝饶有兴味的绕着程天任转了几圈:“使得,当然使得。若是兄弟不说话,连我也要分辨不出咱俩到底谁真谁假了。”
程天任听了高兴的呵呵笑了,道:“若不是大哥提醒,小弟险些记忘了,我这声音是决不像大哥的,还是少说话为妙。”
任得敬道:“不妨,众人虽见过少主模样,但听过少主讲话的却没几人。山下军兵决计没有听过的,只是到了皇宫中需得谨慎。”
程天任点点头:“知道了,我这就下山去了。”
呼延娇望着程天任道:“程大哥,我也要和你一起去。”
程天任心想此行危险,又不是去玩耍,想要说几句笑话,但看呼延娇一脸的坚毅,又不好意思说笑,想了想,便实话实说:“妹子,此行实在危险的很,我一个人去还能寻个机会脱身,你想再加上你,我还要担心你,哪里还能脱身”
呼延娇听程天任不让她跟去,立时脸色涨的通红:“可是,可是我”瞅了瞅周围的人,又实在说不出什么令人信服的理由,于是更加着急。
程天任看她这副模样实在于心不忍,像哄小孩似的轻声道:“妹子,你不必担心,大哥很快便会搬回救兵,到时咱们不就又见面了。”
任得敬瞅着程天任,忽然摇了摇头:“不成,程兄弟这样前去断然不行。”
李仁孝听了恍然大悟,点头道:“是了,相貌自然不会被人识破,但兄弟对我大夏风物皆不熟识,进了城一个人不识,自然很容易被人认出是假冒的,实在太险了。”
任得敬忽然指着不语道:“不语,你平日里总跟在少主身边,朝中大臣没有几个人不认识,也没几个大臣不认识你的。你就与程兄弟走一趟,有你在身边,便有什么不周他们也不敢骤然怀疑。”
不语听了心中有一百个不情愿,嘴里却不敢说什么,只嘟嘟囔囔的自言自语。程天任见不语不愿去,淡淡一笑:“任先生,这个你大可放心,我只说在山中受了伤,以前的事一概记不起了,谅他们也不敢对我怎样。多一个人去便多一份危险,还是让我一个人去吧。”
gu903();不语听了忙分辩道:“程少侠,你误会小的了。我不语虽然只是个下人,却也晓得些道理。程少侠本是不相干的人,都肯为我家少爷闯这龙潭虎穴,我又怕什么危险,只是”他望了望李仁孝,“只是小的自幼便服侍少爷,我这一离了少爷,只怕别人服侍不周。既然任先生觉得我当去,我跟着程少侠去便是了,反正看着程少侠的样子,便如见到少爷一样。我心里也少思念少爷一些。”说着他眼圈一红,说不下去了。李仁孝也分外动情,用力拍了拍不语的肩膀,却什么话也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