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庵主,蹑足轻步的到了这间小屋前,听了听,里面有些声息,遂扒窗窥察。
只见里面四壁萧然,只有一架木板床、一支破桌子,桌上一盏瓦灯,光焰如豆。
木板床上盘膝着一个老婆婆,年已六七十岁,老迈年残,发自如霜,脸上皱纹堆叠,穿着件蓝布衫,合目低头,手里捻着一挂念珠,口中似在喃喃的念佛。
慈云庵主看到这种情形,不禁暗暗点头。
这真是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十步之内,必有芳草。
这种污浊之地,依然有独存善念的老婆婆暗地苦修,实在难得。
若是不细察看明白了,贸然动手,玉石不分,岂不是未曾除恶,自己先种下孽果
这个老婆婆一定是那卢匪所说女屠户陆七娘所雇用的瞎婆子了。
这位庵主见她这里沉沉入定,也查看不出别的来,刚要转身,就听见前面角门那里一阵脚步声音,侠尼一个“旱地拔葱”蹿上小房,伏身查看。
只见从里面出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梳着双髻,穿着一身短衫裤,手里托着一个盘子。
才到窗前,“呦”了一声,道:“瞎娘,你怎么把厨房的灯全灭了你又要找死么”
板铺上这瞎婆子忙答道:“哦灯灭了,我没吹灭呀许是灯油没有了。莺姑娘,你别嚷,你们在瞎婆子身上多修好吧我给你点灯去。”
那女孩子气忿忿说道:“你别说这种废话,谁在你身上做缺德事了要不是我们处处给你瞒哄着,七娘早把你喂了狗了你趁早不必老虎戴念珠,假充善人。整天坐在那嘴里乱祷告,不定是骂谁呢你这修行的两眼已经瞎了一多半,再修就要瞎的连光全不透了。”
这个小姑娘一边叨念着,一边把盘子往地上一搁,手底下劲儿大一点,“哗啷”的险些把杯盘全翻到地上,气忿忿的向厨房中走去。
那瞎婆端着盏油灯从屋中走出来,慢腾腾一步步往厨房走着,嘴里念了声:“阿弥陀佛我老婆子前世作了什么孽,今生这么报应我。咳我说莺姑娘,给你这个灯吧那屋里也没有火种,你不是白瞎摸去么”
那姑娘从屋中走出,嘴里还是骂着:“老该死的你眼瞎还连心瞎了么没有火种,那炉灶里还着的好好的。你留着那火,为是把你老不死的点天灯啊”
嘴里骂着从屋里出来,手里提着一把紫铜的小壶,里面满满的一壶沸水。
这个小姑娘更手黑心狠,走到瞎婆子面前,带着嘻嘻冷笑,猛的把壶嘴往瞎婆的手背上一倾。
瞎婆子“哎哟”了一声
一撒手,吧的瓦油灯落地,瞎婆子疼的甩着手忿然说道:“莺姑娘,你这么折辱我老婆子,你可知神佛有灵,终要报应你”
说这话时声音悲颤,想是痛苦已极。
那个叫莺姑娘的一声狞笑道:“什么报应我才不相信呢,神佛没有工夫管这些闲事。”
边说边笑向前面走去。
慈云庵主在房上看了个真切,不禁暗念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小妮子竟敢这么作孽,你也太藐视尘寰中没有主张公道的了。
慈云庵主立刻一飘身落到院中,那瞎婆子把油灯打碎,哭着慢慢的摸着黑影要往里走。
庵主突然来到这瞎婆子面前,说道:“苦人,你站住。”
这瞎婆子正在满腔悲愤的,自己想要寻个自尽,免得再受这种凌辱。
这时面前突现人声,吓得一哆嗦
“呦”了一声,往后一退,脚下一软,往后倒去。
慈云庵主一把将瞎婆子挽住,抵声说道:“苦人不要害怕,我可怜你受他们的欺凌,特来代天行罚。女屠户造孽多端,报应已到临头。我赐你两粒丹药,你把它服一粒,把烫伤处擦上一粒,可以减少些痛苦。”
说到这,从鹿皮囊中掏出一个磁瓶子,倒出两粒丹砂,递到瞎婆子手中。
瞎婆子不禁连连感激不遑的说道:“不知是哪位仙佛,可怜我这身落地狱的人了。”
慈云庵主忙说道:“不必多言,好好将养去吧”
立刻飞身一纵,已到了屋面上,轻登巧纵到了一道小小院中。
方一上后房坡,从东廊后坡蹿上一人,正是续命神医万柳堂,来到近前,低声向慈云庵主道:“庵主怎么才进来敢是有什么耽搁么”
慈云庵主遂草草把后面那可怜瞎婆子的事,向万柳堂说了。
万柳堂道:“我与王师兄从东西两面趟进来,幸而没敢深信那卢匪的话。女屠户从陆家堡逃来时,带来四名党羽,幸被我师兄弟发觉得早,全给收拾了。怎么那小小的妮子,竟这么刁恶这倒要警戒她一番了。我王师兄叫我在上面给巡风了望,听师兄吩咐动手。”
慈云庵主道:“这么说司徒贤契不致有意外的危险了。”
万柳堂点点头,慈云庵主遂仍请万柳堂把守着房上,自己越到前坡,往下面一望。
是一道长方院子,当中还有一道竹栏墙;墙里边是只有三间北房,东西两边是走廊;竹栏墙外一边似有一间耳房。
这北房里灯火通明,慈云庵主飘身落在院中,见鹰爪王正站在靠西边的窗下,隔窗窥视。
慈云庵主脚下一点,到了鹰爪王的身后,不过微微有些声息。
鹰爪王已经觉查,急忙返身查看,见是侠尼慈云庵主,遂向庵主一点手。
庵主遂来到近前,鹰爪王向窗上指了指。
庵主遂也把面前这个冰纹式的窗子,点破了一小孔,眇一目往里细看。
庵主这一看,不禁愤怒异常。
心想佛门净地,竟容这种形同娼妓的淫孀作恶,我这西岳侠尼,忝负义侠之名了。
这窗里正是女屠户的卧室,也是两间明着,一间暗着。
这里所谓尼庵,只有外面那一堵红墙,真象庵观的情形,不过借它掩人耳目而已,这里边就不象话了。
屋中妆台镜奁,门上挂着一件妃色的软帘,正对着窗户是一架木床,也是妃色的帐子;床上锦茵绣褥,十分富丽。
司徒谦却被那两个侍女架到床上,只剩了贴身的小衣,似乎极其驯顺,毫不抗拒,被那一个侍女按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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