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啪”的一声,皇帝手持白棋,在玉质棋盘上落了最后一子。
大太监赶忙将被吃掉的黑棋一枚枚地拾起,笑着说道:“陛下,您这回又跟丞相平手了。”
皇帝淡淡一哂,回道:“是霍相故意让朕,不然朕定会满盘皆输。”
这话说的当然不假,皇帝能坐到今天的位置上,有很大的原因都是霍阆当年的扶持。
秋风渐起,眼前的老者虽鬓发斑白,可风骨和气节依稀如昨。
能坐到霍阆这个位置上的人臣,权力与才能必然是要匹配的,如若无能,只会被权力反噬。
皇帝自二十岁那年封王开府后,就一直依赖这位臣子的才能,如遇事不决,必然要先问郡侯霍阆。
近年朝中风头渐起的年轻官员,也都个个是才华横溢的俊杰,可若跟霍阆比,还是差了许多气候。
如果霍阆突然去世,皇帝一时还真找不到能够接替他的人。
他心中也有些懊悔,自己终归是太依赖霍家这两位能臣了。
另厢,站在假山后的霍羲正屏着呼吸,仔细地听着皇帝和霍阆的对话。
皇帝将积了几日的气,当着霍阆的面倾吐而出:“想不到朕的后宫中也能出这种事,朕平日待她不薄,丽贵嫔那个贱人,竟然背着朕和一个太医苟合!”
“陛下和丽贵嫔,可曾育有过一公主?”
皇帝掀眼看向霍阆,他喟叹一声,又道:“彤史的时间都是对的,可她的血缘实在不详,朕无法忍受她继续在待在宫里,每日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晃。”
在霍阆的面前,皇帝没什么好遮掩的,可却不想让外人知晓这件丑事。
这件事若传出去,打的只是他自己的脸面,皇帝派人查这件事时,也没让任何人声张。
霍阆睨眼,转了下拇指上的玉扳指,只淡淡地回问:“可昨日霍羲回到相府,却同臣提起,萧嫣公主在国子监中声称,四公主并非陛下所出。”
“还以‘贱种’等字眼称呼她,说您会将她处死。”
皇帝的神情微微一变,自是未料及萧嫣会将宫廷的丑闻将外传,既然连霍羲都知道了,那岂不是,这国子监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事了?
再一想起皇后近来生得这些事端,皇帝登时对萧嫣这个女儿生了几分厌恶,他平日最是宠爱她,可她却嘴快,直接将他的伤疤揭给外人看。
皇帝想着,等回宫后,一定要好好地惩戒惩戒这个愈发骄纵的嫡出公主。
见皇帝的面色愈发不豫,霍阆低声劝道:“陛下不必惊惶,杜太医本就在千秋宴上失责。再说,妃嫔犯事,本与皇子皇女无关,大可不必将四公主送进宗人府或是处死,只对外宣称她体弱,行宫的水土更养人,将她打发到那处去就好,也能堵住众人的悠悠之口。”
听完这话,皇帝眉宇微松。
他本就纠结于到底该怎样处置这位血缘不详的四公主,听完霍阆的话,忽觉茅塞顿开。
眼下他不能将四公主处死。
如果他将四公主处死,不就正好坐实了丽贵嫔背着他有染的这件事了吗?
他虽心存芥蒂,无法再将四公主视为己出,但她到底是不是他的孩子,仍尚未可知。
霍阆给出的建议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霍羲没将霍阆和皇帝的谈话错过一个字,他忽然明白了阿翁为何要这么说。
看来阿翁先将陛下的心思摸得很清楚,再因势利导,既让陛下对萧嫣公主产生了反感,又能顺势将他的意图表明,救了四公主一命。
男孩眨了眨眼,却又觉得,可如果阿翁没有那么大的权势,陛下根本就不会坐下来,好好地听他说这一席话。
看来阿翁昨日说的强大,是指这个强大。
霍羲第一次知道了权势的好处,也更深切地体会到了,之前在《孟子》里学的君臣之道。
男孩披上了小厮递给他的獭皮小袄,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假山后,却一直在想,那他什么时候才能像阿翁那样强大呢?
霍羲想快一点长大,更想成为比他阿翁还要更强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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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儿的出世冲散了皇帝心中的阴霾,待一回到禁廷,皇帝就径直去了陈贵妃的寝殿。
陈贵妃经此一劫,心态也发生了改变,皇后被困宫中,愈发式微,而她手中的筹码却比之前更多了。
不仅有皇帝的宠爱,自己所出的皇子刚一落地,还被封为了亲王。
只她的父亲是个武将,几乎不怎么与文官打交道,在前朝的势力也就是有些兵权罢了。
而救她的定北侯夫人房氏,母家是沛国公府,虽说房家这些年的势力不敌之前,但在文官群体中的影响力依旧不容小觑。
更何况,房氏的公爹是丞相霍阆,他们霍家除了霍平枭,还有个做京兆少尹的嫡次子。
思及此,陈贵妃不禁动了要拉拢阮安的心思。
先前儿她已派人往定北侯府送了几箱的贺礼,但这些还远远不够。
陈贵妃复又仔细地想了想,那定北侯夫人如今最缺的是什么。
心中忽然有了主意,见着皇帝正喜逐颜开地逗弄着软小的婴孩,陈贵妃走上前去,温声道:“陛下,臣妾和孩子这回能平安无事,可都多亏定北侯夫人的功劳。”
皇帝挥了挥手,示意乳娘将皇嗣抱下去,回道:“你不是赏了她赐物吗?”
陈贵妃在皇帝面前一贯骄纵任性,她努了努嘴,神情故作低落地回道:“看来陛下,压根就没将臣妾和孩子放在心上。”
皇帝的眉宇轻轻蹙起,可周围的宫女却似对两个人这般相处的方式习以为常,面上并未显露出任何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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