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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夫之道 尤四姐 2367 字 2023-10-01

牙道,“我也不瞒你,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六兄的。正因为心里发虚,世袭的事才要拜托你的。”

虽然早就有耳闻,但是真正听她亲口说出来,还是感到很震惊。弥生不得不佩服母亲,上了年纪的人果然眼光老辣,佛生的事居然被她猜了个正着。这种状况怎么说呢,难得他们分开那么久还记挂着对方。站在佛生的立场上来看,如今有了孩子,只要掩盖得好,也不失为是个好归宿。

“你不说,没人知道里头底细。孩子该怎么还怎么,谁能短了他半分”弥生握了握她的手,“旁的倒没什么,只可惜你和六兄不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说着不由唏嘘,她和佛生的命运惊人的相似,姊妹俩一样情路坎坷,相爱不能相守。但是认真论起来,佛生到底强似她,起码六兄比夫子更有人情味,他爱佛生一定会拼死护她。自己呢自己受的委屈到底有多少,数也数不清了。忽然想哭,止也止不住的想哭。背过身去捧住了脸,眼泪从指缝里溢出来。佛生怀孕了,自己其实也艳羡。可是她不能,没有这个条件。这辈子大约就这样了,再也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佛生不明所以,以为她是为圣人的事伤心,便在旁劝解着,“如今哭也没有用,依我说不管怎么样,好歹要怀了身子。你是皇后,何苦把大位让给那个妾室养的女人嫁了人后就是活孩子,别人的肉,你再养也是别人的。你这么傻,他要立,你就和他闹。我知道圣人心里疼爱你,他在外面怎么荒唐,待你还是不薄的。你在他跟前寻死觅活,他能不依你么”

“不成。”她有苦说不出,一味的摇头,“有百年就够了,我以后靠百年过,他是好孩子,孝顺得很阿姊,我难过死了,别说了。”

佛生隐约觉得不对,把她扳过来,仔仔细细的打量,“怎么了咱们自己姊妹,你有什么苦闷的事就同我说。我再不济,出出主意还是可以的莫非圣人那上头不行”

弥生一下子顿住了,她怎么说她伤心是因为夫子呢自己的师尊,现在又是小郎,莫说怨怪他,就是连提都不该提起他。可是静下来想,她遭遇的挫折越多,越是不争气的念着他。他却要她等,要她忍耐。她觉得自己要疯了,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能不能想个办法逃出邺宫”她抓着佛生的袖子说,“我不想做这个皇后了,不想再在他们之间周旋了。阿姊帮帮我,我要离开这里。”

、天命

佛生大吃一惊,“那不可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能逃到哪里去别胡思乱想”转而发现她话里的漏洞,疑道,“他们他们是谁除了圣人还有别人是谁”

弥生左右为难,“你别问了。”

“怎么能不问”佛生道,“圣人已经是一步死棋,你守他一辈子不无不可,但是也要为自己考虑。若是还有转圜的余地,为什么不自救”她观察她的表情,当真是千变万化。蹙眉计较一番,她过去几年一直在太学,少不得是太学里的郎君。因揣测着,“是学里的师兄么莫不是庞嚣”

弥生吓了一跳,“怎么会是庞嚣”

是不是庞嚣不要紧,听她口气确有其人就是了。佛生有开始盘算,“九王几个得力的学生中还有个叫魏斯的,长得也是一表人才,难道是他”

弥生想起魏师兄的面瘫脸就寒毛乍立,连连摆手道,“不是他,阿姊别乱点鸳鸯,并没有那个人,是你误会了。”

话听半截是最难受的,佛生偏要刨根问底,抓着她道,“我的眼睛向来毒,你别想瞒我。快说,不说我可要咯吱你了。”

弥生被她闹得没办法,自己纠结了那么久,也的确需要倾诉。犹豫了再三才道,“是九王。”

佛生一时没反应过来,“九王的哪个学生别不是那载清吧要是他,我劝你趁早歇了这念头。糊里糊涂的样儿,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弥生有点无力,“是我夫子。”

这下子佛生醒过味来了,愣了半天,啊了一声,“乐陵王怎么是他他是你师尊呐”

简直让人难以置信,居然是乐陵王那只奸诈的老狐狸。看他一向人模人样的,怎么还打自己学生的主意不过再思量,男女之间的感情如何说得清呢。爱了就爱了,分什么夫子学生。也好在是他,如今朝局都在他手上把持着,他可算是权势通天。圣人无道,那把交椅能坐多久也未可知。庙堂风云瞬息万变,目前屈居人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反转局面了。真要是这样,弥生的后半生照样无忧。横竖只要弥生还在,自己也便靠得住。乐陵王抓着她的把柄,对她没有好感,可是总有机会将功补过的。将来就算他入篡大统,她凭借着弥生的脸面,总还能有一席之地。

“乐陵王有元妃,那王氏又不是死人,你们男婚女嫁后,感情经受得住考验么”佛生又有些担心,“可有过肌肤之亲”

弥生红了脸,不说有也不说没有,只是那模样,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佛生放下心来,“有就好,感情这种事就像喝酒,越喝越渴。真要太寡淡,时间久了就撂开了。这么牵肠挂肚的最好,越挂念越亲厚。现在他可了得,朝政简直就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不论圣人在这位置上坐多久,那头别撒手就是。你的眼光可要放远些,最好能把太子拉下来,越性儿让九王继位倒好了。”

弥生有些反感,佛生的论调这么市侩,说出来的话打她脸似的。要和她讲大道理,她总有话来反驳她,索性从她在意的方面入手,她也就消停了。

“他做皇帝,皇后不愁没人当。到时候我只是先皇后,值个什么我宁愿当太后,所以才要百年继位。”

佛生果然沉默下来,隔了好久才说,“那倒是,可太子毕竟不是你生的,到时候能贴心么不过也不怕,皇太后能废他,他心里总归忌惮,不敢不敬着你。就是九王恐难对付,他若是反起来,谁能奈他何”

“他沽名钓誉,怎么会轻易反呢”弥生转过脸看窗外月色,隔着绡纱迷迷茫茫,像脑子里理不清的念头。话是这么说,自己却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上回百年看穿了他们的事,不知夫子能否有容下他的雅量。若是怕泄露出去斩草除根,那百年的小命想保住怕是很难。

弥生自己也感到无奈,她这人妇人之仁,牵挂的人和事太多。心思也太过细腻,一丝恩怨她都记得很清楚,要她糊涂将就万万不能够。

她们这里谈继位,大概是有征兆的,没过两天圣人就病倒了。

病势很凶险,吃不了饭。据说是酒痨,只能靠喝酒续命。弥生去宣德殿看他,他歪在床上,饿得气息奄奄。那么可怜,她看着他,眼泪簌簌的流下来。上前探他,替他拂开脸上散落的发,轻声唤他,“陛下,弥生来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