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她发她的呆,他也不以为然,料她大概又在盘算着怎么找说辞。他吹了吹粉屑,“你可知道这石经纵横各多少”
她回过神来,摇头道,“我只听说夫子在篆刻,亲眼看见还是头一回。”斟酌一番,添了句,“夫子的字真漂亮”
“这石经一面三十三行,每行六十字。”他道,“刻字和练字一样,心要静,手要勤。你只知道别人写得好,你自己有没有下功夫年下刻的章我看了,着实让人头疼得很。且等我这面碑完工,闲下来再手把手的教你。”
她应个是,心里好奇,想问问开办女学的事,他却又问,“先头琴室里教的是什么”
弥生恍惚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琴操博士授课时,她和载清正在外面赏雪景呢所幸她还听到了一些,便含糊着,“教的是孔子的猗兰操,用五弦琴,黄钟律调。”
“是么”他仍旧淡淡的,“唱词呢”
她吞吞口水,硬着头皮开始绕室哼诵,“习习谷风,以阴以雨。之子于归,远送于野。何彼苍天,不得其所”
他似有无限感慨,停下手靠在墙上,接口轻声浅唱,“世人暗蔽,不知贤者。年纪逝迈,一身将老。伤不逢时,寄兰作操。”
像他这样出身的,明明已经到了旁人无法触及的顶峰。生出这类怀才不遇的萧索心情来,多少有点为赋新诗强说愁吧每一句她都听得很认真,唱词里有种寂寥之感,然而实在是绝佳的音色。低沉的,清澈的,可以触到人的灵魂深处。
弥生痴痴望着他,暗想着不知谁有这么好的福气,将来能够同他作配。沉淀下来,自己又怅然。同她什么相干呢她是学生,等他娶亲的时候送份厚礼,也就对得起这几年的师徒情谊了。
天气终究没有好转,傍晚前后仍旧风且雪。势头不大,零星的碎沫子泼洒下来,无声无息。
太学一天的课业结束了,弥生走出学堂,站在廊庑下同师兄弟们作揖道别。载清和晏无思并肩过来,对她笑道,“今晚夜游,有乌孙来的杂耍团,你可要一道去”
她是最爱凑热闹的,几乎想都不想就要点头。恰巧夫子从堂内出来,把他的书袋挂到她肩上。没有看她,错身而过,只道,“回家。”
学生们忙长揖,载清伸伸舌头,“夫子唤你回家呢”
这个词听着总有种暖暖的感觉,如果换成“回府”,意境自然差好多。可是他说“回家”,就分外的家常亲切。
晏无思也道,“你快去,别叫夫子等。那个杂耍团在邺城总有些日子,等正月三十学里休沐再看不迟。”
弥生嗳了声,夫子已经朝太学门上去了。她忙背着书袋追赶,他步子略缓了缓。廊角灯笼高悬,光影下纷纷扬扬的细雪漫天飞舞。他的脸一半是明朗的,一半浸在黑暗里。不说话,递给她一把油纸伞。水红的伞面,略画了几枝翠柳。有些俗丽的颜色,但在这满世界的白里,却成了最鲜亮的点缀。
他打伞出门,广袖飘飘,怡然的模样。弥生忖着今晚八成是要步行回王府了,不知到底有多远,她方向感不强,认认路也好。
天冷虽冷,有夫子在,尚可走得惬意从容。
、夜行
作者有话要说:
只看不收藏,为的是哪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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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人多狂放,有时入夜比白天还热闹些。赶上没出正月,周边小国常有各式各样的班子涌进邺城。手艺人,商人,各出各的摊子。或跳胡腾舞打擂台,或倒卖关外货物。各处风灯高挂,照得街道煌煌如白昼。
夫子领她缓步在人群中穿梭,不时回头关注一下。见她撑伞的手拿袖子裹着,便驻足道,“你把伞息了,到我这里来。”
她有点诧异的望他,斟酌一下还是摇头,“两个人打一把伞怪挤的。”当然他感觉不到,她哪回不是往他头顶上倾斜自己露在外面,雪都灌进领口里去。贴着皮肉一融化,简直冻得生疼。眼下替他背着书袋不算,还要给他打伞。这夫子以压榨她为乐,心肝怎么这么黑呀
她觉得她是可以识破他的诡计的,为求自保离他远一点。没想到他夺过她的伞,随手就扔给了路边的乞丐。那乞丐千恩万谢,她眼巴巴看着不好拿回来,对他又敢怒不敢言,心里只是说不出的不痛快。
可是后来发现,事情倒还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糟糕。夫子接过书袋自己背着,把她罩到了伞檐下。人真是奇怪,担子都卸了,反而又觉得不踏实了。无比的惭愧啊,仿佛那些都是她份内的,是她偷懒溜肩,带累了夫子。
她仰头看看他,伸手想去接伞柄,他让了让,“你冷么我来。”
她嗫嚅着,“学生惶恐,叫夫子为我打伞”
他嫌她战战兢兢离得远了,横过手臂来把她揽得近些,“还打算你追我赶么伞下这么点地方,你让到哪里去”
弥生窘红了脸,从来没和夫子靠得这样近,肩头子捱着他的臂膀,紧张得心在腔子里猛扑腾。这可怎么好呢她慌得厉害,越慌越跟不上他的节奏。肩膀和肩膀撞来撞去,木蹬蹬活像个傻瓜。她感到丧气,自己蠢成这样,夫子大约更对她有成见了。
他的手总和她的磕在一起,磕得久了,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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