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她的模样,便道:“娘娘,您怎么了”
段昭仪转头看他,瞧出他眼底一丝冰冷,便道:“我、很好。”
承鹤看着她,冷冰冰道:“多少人上赶着要伺候皇上,却不得机会,若得了机会,哪个不是使尽浑身解数曲意逢迎的娘娘这是怎么了,差点儿激怒了皇上幸好皇上并未责怪,怎么,娘娘这泪却又是从何而来,莫非是在怨恨什么委屈什么”
段昭仪心头一凛,忙道:“不、不曾这是一时、一时公公切莫误会。”
“不曾就好,”承鹤一点头,缓和了声音,“那昭仪便好生回去歇着吧,唉,可惜了,若是这一番昭仪伺候的皇上好,那皇上以后或许就会惦记上了”看她一眼,转身走了。
段昭仪呆站原处,过了会儿后才带着宫女往回走。
宫女原先在外头,不知发生什么,便问:“娘娘,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段昭仪恨不得回头给她一巴掌,心念一动瞬间,就见到前头袅袅来了一人,伞盖之下,体态风流妖娆,被七八个宫人簇拥着经过,正是最近宫内炙手可热的瑾妃。
段昭仪见了她,又看那副轻狂的模样,心道:“我竟不知,还有此等伺候圣驾的法子可见我素日是个呆傻的这妖精得宠甚快,皇上爱她爱得什么似的,我原本想她也不比我美貌些,怎么竟同人不同命原本还以为是她家里头得势,但那究竟是一则,另一则,怕就是那些下流的手段她多会些,才让皇上惦念”
说话间,瑾妃却已经走近了:“姐姐这是去哪里了”
段昭仪品级比她低,当下略低头:“见过娘娘,方去看过圣驾。”
瑾妃道:“我方才才出来的时候,遥遥地就看姐姐去了,我走到这里,姐姐竟出来了可真快呢。”
段昭仪心头一刺,瑾妃拿扇子挡着脸笑,又小声说道:“我听说今儿皇上又跑出宫了,又听说是去姐姐的家里了,吓了我一跳,还以为还好,我去看看皇上罢。”说着,笑看段昭仪一眼,扭身去了。
段昭仪回身,目送瑾妃离开:当初同样进宫,论起人品家世,都是自己为佳,却让这个粗狂货色后来居上
段昭仪双手握紧,想了会儿,便问贴身宫女由青:“皇上出宫的消息她也知道了,可见是真去了我们家只是皇上去我们家做什么你去细细打听跟随承鹤公公身边的小太监”
宫女由青道:“娘娘,奴婢多嘴一句,若有机密,恐怕也只是承鹤公公才知,照奴婢看,走三家不如坐一家,承鹤公公是万岁爷面前的红人,娘娘若想得宠,还是笼络好他为上。”
段昭仪道:“我岂不知只不过他素来冷冷地,像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我怎么下手”
由青说道:“公公虽然势大,但我们家的大公子却是个能干的,公公是宫里皇上面前的红人,我们家公子就是外朝上皇上面前的红人,公公未必就敢直接得罪我们,只要娘娘肯舍段跟他交际,未必不成。何况今日皇上就是去的我们家,必是好事,他或许也想跟娘娘说,却不得其法,叫我看,倒不如娘娘自己去若成,自然是好,若不成,咱们再想其他法子也不迟。”
段昭仪细思,觉得她说的甚为有理,便道:“既如此,过了午后你瞅着他有空,就去请他去宫里相见,我试试他的意思。”
且说段重言送走了赵哲,便回到水阁,还未进门,就见两个婆子已经醒了,正坐在门口扇扇子,见了他急忙起身。
屋里头也传来说笑之声,多是胭脂跟缨儿。段重言快步进内,见知聆坐在临水的床边,面前的桌子上放着几朵如玉如绯的芍药花,知聆一手拈着一支,一手拄着腮看外头,对两人的说笑充耳不闻。
段重言本欲责问两人为何不看着知聆,却又欲言又止,只是挥手示意两人出去。缨儿跟知聆见势不妙似的,忙退了出去。
段重言走到桌边上,对面坐了,不知该说什么。却见知聆神情淡淡,花面娇容,临水照影,如梦幻般绝色。
知聆看了一会儿外头,终于转头看他:“他走了”
段重言正饱看了一顿,听她直接就如此称呼皇帝,心中哑然,幸好此处无人,便一点头,又道:“府里头有些事,我压下去,故而回来的晚,没有生什么事罢”
知聆道:“没什么,我才刚见了他,才说了几句话,你就回来了。”
段重言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起身,捉住她的手腕,脚下转到她的一侧,将人拥入怀中:“我跟你说这宅子是皇上赐的,原本我不想要,也不曾来过此处,但为了你,才转了意思如今我却担忧起来,怕这一举竟成了错。”
“这是什么意思”知聆转头看他,“好端端地,有什么错”
段重言回想方才所见,赵哲看着她时候的眼神,眼神变幻,终究说道:“或许是我多心。”
知聆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想起他方才所说,忙问:“你说府里出了事,是什么事不会是逸儿”
“不是,”段重言一笑,于她脸上亲了口,“我只是,卖了个人。”
“哦”知聆不以为意,随口问道,“怎么卖人什么人”
段重言揽着她:“其实也不算是卖,当初她是你们家的,后来一并给我买来,本是要伺候你的如今,我只是不要她了,发付给衙门处置便是。”
知聆惊道:“你说的是彩鸳”
段重言道:“正是她,上回听了你说,我很不喜欢这种两面三刀的人,放在身边都觉得不安生,今日便挑了个错,让太太把她卖出府去了事。”
知聆大为意外,没想到段重言行事竟如此干净,近似有些无情说卖就卖了当时在夹道里,她跟彩鸳说让她站队,当时彩鸳是答应了会跟她一线的,没想到后来却又被练素爱收买知聆后来就在段重言面前说了此事,只是暂时一提给他一个警醒,以后若是她跟彩鸳对上,他也不至于偏向那人,却没有想到,还不须她谋划后续,他已经干脆把人卖了。
知聆有些不信地看他:“真的你你舍得”
“什么舍得舍不得,”段重言抚摸着她的头发,嗅着她身上的香气,“最初是太太跟练素爱劝我,说她好,我原本无意,只是看她贤惠懂礼,在府里又多亏了她照护你,若不是你也劝我纳了她,我也不会就赌气应了。现在我却是也有些想明白了,你那样心慈面软,若是她在你跟前求,让你说两句好话或者其他,你必然也是从了的,毕竟,她从小伺候过你”
知聆心头一动,没来由竟有种欲落泪的冲动,似有些凌乱片段在心头涌现。
段重言轻抚着她的脸颊,想到赵哲在蔷薇花下说的那些话,心中翻翻涌涌,在她的唇上轻轻印下:“纯明,对不住”
知聆有些迷惘,微微低头避开,轻声问:“没头没脑地,对不住什么”
gu903();段重言不能回答,更无法解释那些从前,只是搂着她,温温柔柔吻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