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特意给她澄清来着,怎么爷反倒怪我没好好照料她”
段重言静默听着,见她眼圈微红如要落泪似的,就道:“你所说都是真的”
练素爱从袖中摸出帕子擦擦眼角:“你若疑心,自去查问就是了我何苦来,太太老太太因为我维护她,几乎也都不待见我了,说我分不清好歹,昏了头了现在你又说我,却不知我真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为难。”
段重言目光微动,声音缓和了些:“原来是这样,你别怪我,我才回来,什么都还不清楚,这府里头也只有你能护着她了,故而我多问了一句,你不用放在心上。”
练素爱这才也露出笑容:“说哪里话,我怎么敢这么想,只要我的苦心你能知道别人爱怎么样儿,都也罢了。”
她停了一停,又问:“可见过逸儿了吗要不要我让人去把他叫来”
段重言皱眉,冷道:“对了,我方才见过了,也正想跟你说,看着逸儿的那两个丫鬟太妖娇了些,我方才去,竟冲我使眼色我十分不喜。”
练素爱脸色一变:“她们竟敢这样我素来以为她们伶俐,能照顾逸儿,才特特打发她们去的,实在是”
段重言不等她说完,就道:“可见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也别着恼,把她们打发到别处了事,至于逸儿那边,我想起来,原先照顾我的娘家里有个三姑娘,是个识大体的,原先在府里老太太身边跟了一阵,后来配了人,就出去了,最近她娘又求着太太,说要在府里寻一份差事,我觉得她来照顾逸儿倒是合适的,也正好不用劳烦太太想法儿安置了,你意下如何。”
练素爱听他开口了,便笑着点头:“既然爷有了妥帖的人,我自然放心”说着,便起了身,走到段重言身旁,抬手搭在他肩头,“爷今儿回来的这么早,下午就不出去了罢不如晌午在这儿歇暑,我让人调制两样小菜,同爷喝一杯”
段重言转头看她,见她眉眼温婉,想到知聆那些话,心中寒彻,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本来我也想,只可惜近来院内事忙,我中午回来这趟已是破例,下午还有一场忙,晚上也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呢,酒就改日再吃罢。”
练素爱略觉失望,却也无法,只道:“毕竟是公事重要,既然如此,爷就去罢,晚上若是回来的早,就过来”
段重言点头:“知道,你也不必总等,早些安歇要紧,我去了。”在她手上一按,就起身往外。
段重言去后,练素爱举手,轻轻咬了咬手中的帕子,佩玉从屋外进来:“爷这么快就走了”
练素爱冷笑:“我这里没有勾他魂儿的他自然走得快一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你去,把逸哥儿房里那两个贱人叫来”佩玉不知何事,急忙答应退了出去。
此夜,段重言果然回来的晚,知聆院子的门都关了,幸好胭脂警醒,忙起来开了门。
知聆正睡得迷糊,察觉身边多了个人,便睁开眼睛瞧,却见是段重言的脸,瞬间只觉十分惊悚,段重言见她受惊,便将她抱了抱:“知道你必定睡了,本不想来的但有件事想跟你说。”
夏夜炎热,本就穿的少,他又靠的近,知聆略觉不安,又问:“什么事”
段重言望着她的眼睛,看着这双眼,心似乎也安定下来:“一件事是,我安排了个可靠的人去照料逸儿。”
知聆略觉欣喜。段重言又道:“第二件事就是,近来府里如此多事,你的身子的确经不得那些前些日子因我差事办得好,圣上高兴,赏了我一处院子虽然不大,但景色极好,也没什么闲杂人,明儿你就搬过去住上几日把身子先养起来再说。”
知聆十分意外,忽然一急:“那逸儿呢”
段重言慢慢说道:“我知道你不会安心,你先搬过去,我找个机会,把逸儿也带过去,让你们相处相处。”
知聆松了口气,忍不住露出笑容,段重言看着她的浅笑,把人抱紧了些:“就知道你会高兴,我不枉我费心想了这个主意。”在她的脸上亲了数口,呼吸声渐重,知聆脸上发热,低头躲来躲去,段重言低低笑了数声,身子在她身上蹭了两下:“先罢了,到那边再说,那院落景色十分优美,你必然会喜欢的”
次日清早,胭脂跟缨儿早听说能出门,十分高兴,忙着收拾东西,一边说话。连一贯沉稳些的胭脂也忍不住喜形于色,手下有些慌张。缨儿只说是“应祸得福”,又炫耀:“别的人哪有这福分”胭脂难得地没有说她,两人说着话,满耳都是笑声,也听得知聆暗笑。
“度假”对知聆来说,并不陌生,天南海北都去过,什么样的美妙景色没见过如今在古代这里,只要不是自由身,没脱这个身份,不管是到哪里,就算是景色再美,都只是在金丝笼里罢了。
然而不管如何,倒也是件值得略微开心的事,毕竟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古代能令她高兴的事,还真的极少见,尤其是在最近。
从角门出去,上了马车,胭脂跟缨儿便一直都不停口地说,又频频掀起帘子偷看外头景色。
知聆由得她们去,只闭目养神,如此过了半个多时辰,听到外头有招呼的声音,马车随之缓缓停下,有道:“可算是来了快、快去伺候”
缨儿掀起帘子,见面前是一座不算太大的门头,也并不显得新,瞧着古朴,门口站着四个青年,头前说话的却是个长胡子的四五十岁管事模样的人,在他身后,几个仆妇上前,帮着搬东西,扶人下车。
随身带的东西也并不多,只是几套换洗的衣物,一些日常要用之物,并知聆需要吃的药之类,两个女人帮着先拿进去,那管事后面仍还跟着一个,十分周到地引着知聆三人进门。
进门才知别有洞天,迎着门口竖着一座极大的屏风,看似是天然石头似的,石面光滑,光可鉴人,旁边各有门房,晚间自有人在此守夜。
拐过了屏风,出了大门的二重门槛,眼前却又是一片假山玲珑,连绵地挡着视线,地上是用鹅卵石铺成,因此从进门至此,竟只是一片阴凉,阳光透不下来。
一直到又拐过了假山,经过数杆地翠竹,眼前忽地豁然开朗,显出了极宽阔美妙的院中景致,阳光也似陡然而至一般,照着满目光明,同先前所见逼仄阴凉的场景形成极大反差,却也更觉此刻景致之惊艳了。
往前数步,旁边的墙壁上攀出许多蔷薇花来,整整一面墙都是,如一堵花墙似的,再往前,右手边却是极大的湖,往上一看,湖面上自有小桥架着,通着旁边的长廊,连接着湖面的水阁之类,微风吹过,水面波纹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