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是死有余辜,没什么可替她们难过的。贺氏兄弟多,五个都要打扫干净,刑部得发公文下去。至于静嫔娘家,她阿玛是云贵总督,这些年治理南边很是得力,朕还有用得上他的地方。何况她干的这些腌臜事儿,她父兄未必知道,所以和家倒还可以保全你阿玛哥子的官职,已经在一等一等往上提拔了。毕竟你要晋位,娘家总得说得过去。”他把唇印在她额头上,“好丫头,把你那颗牛胆再放大点儿,有我撑腰你还怕什么等生了阿哥就晋你做贵妃,虽然没法子和皇后比肩,但是一人之下,也不用再忌讳别人了。”
他向她许诺,让她心里有底,这样总是好的。说起来一个小小的宫女,家里没权没势,能走到今天,依仗的全是他的爱。她拉过他的手,一个指头接一个指头的盘弄。他的十指纤细修长,男人长成这样真难得,一看就是享福的手啊指甲盖饱满,颜色也健康。她虔诚的亲亲,“主子不要负我就算必须雨露均沾”她把手按在他胸膛上,“这里,也要给我留个地方安身,好不好”
她今天很怪异,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含着泪,让他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把她捧在怀里,“这里只有你,别人进不来。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你把朕当什么人了咱们宇文氏可是出情种的,高皇帝、皇父、大喇嘛,现在是朕,将来还有咱们的儿子”他探到被褥下面,穿过她的中衣把掌心贴在她平平的小腹上,“里头有我的儿子,你知道我多高兴么”他像撸猫狗似的,一下一下来回趟,“好宝宝儿,快长大,阿玛急等着见你呢素以,三个月到了吗”
她红了脸,靠在他怀里咕哝,“没呢,还有十来天。”
“嗯,那快了。还有十天,朕可算要守得云开了。”他笑着抵住她的额头,她颊上酡红,他摇她一下,“害臊么是朕说得太露骨了,叫你不好意思”
她嗤地一笑,他恰巧来亲她,撅嘴一啄,啄到了她门牙上。
、第112章
四月中旬就是万寿节,宫里张灯结彩铺排开了,皇后也有示下,叫大大的操办一趟。这阵子死人死怕了,觉得哪儿哪儿都晦气,先悄悄让萨满驱驱邪,然后再热闹热闹。宫外的诰命们长远没进来走动了,人气儿一旺盛,那些杂七杂八不干净的东西就该散了。
后宫现在是淑妃和素以主事,素以不爱拔尖儿,跟在人家屁股后头点个卯打打下手,有点事儿干就很满足了。这天天好,太阳隔着玻璃照进来,打在人身上暖烘烘的。造办处的头儿带着人送绢花来,这是入春的定例,四九城里有专门的铺子往宫里进贡宫花,一朵一朵做得很精细,比真花还要艳丽三分。
挑东西有规矩,要知道自己的身份,样样先尽皇后来。淑妃掖着两手站着,笑眯眯在一旁给皇后出主意,说这朵好那朵也好。皇后虽然不戴孝,毕竟老公爷过世才半年,大朵的花不好戴,就挑了平平常常的兰花。这下子可不好办了,皇后只戴兰花,位分低的可怎么料理论资排辈的来,到最后大概都得选腊梅。
淑妃扭头打量,礼贵人立在月牙桌旁往寿桃顶上点胭脂,白净平和的脸,肚子刚有一点儿显。女人做了妈,身后又有男人托着,那份底气看着就是足。淑妃抬手招招,“素妹妹来。”
素以撂了笔擦擦手,边走边道,“今儿的红糟做得好,往年的点上去忒淡了挑花儿呢哟,做得真绝了”
“你瞧瞧哪个好,挑一朵万寿节戴。”皇后笑道,把托盘往前推了推。
这可不是想挑哪朵就是哪朵的,往皇后手边的炕几上一瞄,是朵兰花,素以抿着嘴笑,“我不爱戴花,还是淑妃娘娘挑吧”
淑妃没法子,也不好说什么,随手捻了支矢车菊插在头上,“这个不赖。”
皇后又瞧素以,“你也挑吧,万寿节喜兴,戴个花应应景儿。”
这么排下来,到她这儿选择面更窄了,横竖就是表明一种态度嘛,她都懂。于是伸手拣了支迎春花,蹲个身道,“谢娘娘赏。”
皇后脸上松泛,笑得更宽了,重又挑了朵牡丹出来,“罢罢,我就贪心占两支吧也是我不好,拿了支兰花叫你们为难。这么下去,别到了正日子个个戴通草,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大伙儿都赏脸笑,这种不声不响的试探,谁心里没谱不过不说出来,面上囫囵过罢了。
丢了手来喝茶,皇后倚着罗汉榻的围子缓声道,“三年一回的选秀又到了,户部昨儿送了秀女排单来,叫我过了目,再送万岁爷御览。我估摸着时候定在月底,五月中要往承德避暑,新入选的也好带上伴驾。”
其实后宫选妃,这个真没法避免。皇帝正值盛年,不像七老八十的好推脱。朝中多少股肱大臣擎等着和帝王家结亲呢宫里的主儿们都打这儿过的,素以再自视不同都枉然,选秀归户部并宗人府张罗,皇帝没有特殊的理由不能叫停。再说就是皇帝不愿意,皇后也不能答应。逗笑一个,打哭一大帮子,这不是亏本买卖吗
“左不过我们操持,主子娘娘身子不好不宜劳累,到了那天只管选牌子就是了。”淑妃体人意儿,作为皇帝的女人,虽知道丈夫大家共有,可磨砺到一定程度,那些都淡了。花无百日红嘛,眼下得宠不算什么,因为谁也不能保证得宠一辈子。对于皇帝,她们这类人是臣更是奴。捧得越高摔得越狠的道理聪明人都懂,韬光养晦不光在朝堂上,后宫里讨生活也用得上。不过爱与不爱,态度是大不相同的。她分明看到礼贵人脸上的失落,但她很善于调节,也许皇后还没来得及捕捉,她马上又是一副和风霁月的样子了。
皇后颔首,“今年宗亲里也有好些要指婚。”说着一顿,问素以,“严三哥天天过庆寿堂瞧脉吧怎么说孩子好不好”
素以道是,“谢娘娘垂询,严太医每天掐着点儿来,说孩子健健朗朗的,一切都好。”
皇后嗯了声,低头刮茶叶,沉默了半晌才道,“宫里折损了个三阿哥,五阿哥又给害得那模样,眼下只剩三个齐全的了。万岁爷子息太艰难,你这一胎很是要紧。到底眼下孩子太小,自己千万要多留神。我听说万岁爷那儿你还在照应着宫务里头琐碎的事儿多,你这么两头忙不是办法,别操劳过头委屈了孩子。我瞧着,主子跟前都是太监,这也不成事。往上数,哪朝哪代不用宫女的女孩家心思比太监们缜密,司衾司帐就罢了,茶水上少不得要个人。我记得以前有个叫慧秀的,主子使过一阵子。用生不如用熟,还是打发她去吧,你也歇歇手。”
皇后是贤后,怎么能不面面俱到她先前促成皇帝和素以,是瞧他们有真感情。如今素以充了后宫,又怀了孩子,皇帝终究不是寻常人,爱归爱,总不见得要为她守贞。宫里这么多女人,哪个不是眼巴巴的等着他临幸就她来说,她也希望多些阿哥公主,多子多孙多福气,这是老辈儿里传下来的说法。皇帝要为素以好,就不该把她顶在枪头子上。像密贵妃和静嫔这样的人,后宫谁知道还有多少有句话叫强极必辱,那么多人忌恨着,总有一天还得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