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顺福也是一家抗战,父兄和弟弟都是党员。丈夫是4师政治部主任朴德山,西征前在依兰县大哈唐战斗中牺牲。
有人说西征前,为了便于管理、行动,4军和5军的女同志即集中编为妇女团。有人说是楼山镇战斗后,将两个军的女兵合编,随5军1师行动。
西征前,老弱病残和怀孕的女同志留下了,还在吃奶的孩子都送给了老百姓。有资料说,女同志不多的4军,送了9个。新中国成立后,有战友、亲属到当地寻访,找到的极少。
冷云上队不久,与周维仁结婚,不久周维仁牺牲,西征前生的孩子,是个女儿。安顺福送人的孩子,不知多大,也不知是男孩女孩。但我们知道,八女中至少有两位母亲、战士,是这样踏上征途的。
“当亡国奴是不分男女的”
林贞玉,1914年生人,她和安顺福都是朝鲜族,都是穆棱县穆棱镇新安屯人。新安屯是个朝鲜族聚居的屯子,“九一八”事变后建立党支部、团支部,青少年都组织起来,站岗放哨抓坏人,是个红地盘,又称“红窝子”。
邻村反动武装来新安屯抓走个党员,林贞玉跟住不放,一口一个“他是俺哥”,一直跟到那个村子,硬是把这个党员“要”了回来。
附近九站有白俄开设的酒厂,收购山葡萄酿酒。林贞玉把传单藏在装山葡萄的筐里,骗过敌人哨卡,进城散发。
1933年春,出了叛徒,新安屯党团员和抗日群众30多人被捕,包括安顺福的父亲、弟弟在内的7人被杀害。安顺福和林贞玉逃过此劫,一个上队去了4军,一个辗转到另一个红地盘宁安县小牡丹屯,秋天参加工农义务队。
1934年秋,5军1师为获取冬衣,攻打斗沟子车站仓库。林贞玉所在团负责打援,撤退时她带一个班掩护,中弹牺牲。
林贞玉是5军的第一个女兵,李志雄是5军乃至抗联中学历最高的女性。
比林贞玉小一岁的李志雄,吉林省九台县人,1931年毕业于吉林女子中学,1933年考入北平东北大学预科。其父是一个正直、爱国的知识分子,1935年秋在伪依栏县地方法院检察官任上,被日本宪兵队以“思想不良”逮捕入狱。李志雄辍学回家,奔走营救,结果母亲自缢身亡,父亲也死于狱中。她先是参加依兰反日救国会,之后上队到5军,曾在妇女团任指导员,1937年后担任下江联军教导队政治文化教官、吉东省委秘书处秘书。
学生时代,李志雄品学兼优,还喜爱体育,是吉林女中的校篮球队队长。只是抗联的山林生活,对这个家境比较优裕的大学生格外苛刻,不断患病。待到饥寒交迫的1938年,当年那个篮球场上的骁将,已经成了个“病包子”,那样子有老人形容一阵风就能刮跑了。
1939年春,敌人进攻设在富锦的后方密营,李志雄随军转移途中,已经病重难支,左臂又负伤,被临时安置在个树洞里。几天后部队派人去找她,老远就闻到一股味了。
李志雄因其女生大学生的身份,所到之处,受人瞩目。而5军的第一个女兵林贞玉,当初一些官兵和老百姓见到她,情不自禁的问号就是:女人也能上阵打仗吗
林贞玉道:当亡国奴是不分男女的。
抗联11个军中,2军、5军女兵最多。5军汉族人多,2军朝鲜族人多,而且老兵多。
许成淑,1915年生于延吉县茶条沟仲坪村,1933年入团,同年参加延吉游击队。从游击队到抗联,机枪都是宝贝,大小战斗中的作用,有时堪称只手擎天。机枪手不光要射击技术好,还得政治可靠,而许成淑还因为她长得高大、健壮。游击战,翻山越岭钻林子,有时还要跟敌人抢山头,30来斤一挺机枪压在肩上,对谁都不是易事。行军中看到她的身影,枪炮声中听到那挺歪把子的鸣叫,官兵立刻感到鼓舞,浑身来劲。
1937年6月,千余日伪军从三面将1师1团围在间三峰上。许成淑或长射,或点射,冲在前面的敌人非死即伤。机枪从来都是敌人炮击的重点目标,未等炮弹落下,或者在她刚才隐身的地方爆炸,她的机枪已在另一处开始给敌人“点名”了。此战后,官兵送她绰号“女将军”。那怀抱机枪怒射群敌的样子,也真像大将军八面威风。
1939年8月,魏拯民指挥3方面军主力打下安图县柳树河子,7辆卡车载着援敌到了。“女将军”抱着机枪,在东大门炮台上掩护部队撤离。先是大腿负伤,接着身中数弹,昏迷后牺牲。
崔姬淑和李桂顺是被俘后牺牲的。
李桂顺是和龙县金谷村人,受哥哥影响,“九一八”事变后不久即投身抗战。在反“民生团”运动中,曾担任县委书记的丈夫被杀害,婆婆被开除党籍,她也被视为嫌疑分子,受到监视,哥哥则被日本宪兵队捕去杀害。面对这一切,无论身心承受着怎样的痛苦,永远坚定的是对党的信仰和抗日救国的决心。
交通员、区委书记李桂顺做地方工作时间较长,1936年秋才上队到3师8团。1931年入党的崔姬淑,像许成淑一样,是延吉游击队的第一批队员。1937年春,李桂顺在黑瞎子沟密营养伤,被敌人偷袭,突围时被俘。崔姬淑是1941年2月,在一次战斗中腿负重伤被俘的。
李桂顺被皮鞭抽打得遍体鳞伤,仍然撬不开她的嘴。敌人把两颗人头扔在她面前,那是同时被俘的司务长老王和六十多岁的老战士老崔头,李桂顺昏了过去。敌人以为得计了,用凉水把她泼醒,这回她开口了,破口大骂这帮畜生。
无论敌人怎样用刑,崔姬淑只是冷笑,敌人受不了她那轻蔑的目光,把她的双眼抠了出来。她吐着嘴里的鲜血,说我心里亮堂,看得见你们的灭亡。敌人号叫着,又把她的心剜了出来。
1942年2月初,5军3师师长张镇华率领的一支小部队,在宝清炭窑山被敌包围。战至弹尽粮绝,官兵大都牺牲,身负重伤的师长和或枪伤或冻伤的6名女兵被俘。
从张镇华口中什么都没得到,敌人就把希望寄托在6个女兵身上。
首先被带上来的,是二十岁出头、长得挺结实的朱新玉。伪县长姓郭,亲自审讯,挺和气地让她坐下,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朱新玉不理,一个汉奸大声道:你哑巴了你们的队伍在哪里
朱新玉道:有你们的地方,就有我们的队伍。
一顿皮鞭抡过,一个叫浅野的鬼子把战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一个汉奸又拿来一把烧得通红的烙铁。
无计可施后,又开始审讯刘英。刘英的丈夫,是3师8团团长费广兆,正在宝清活动,不久前设伏打死十几个日伪军。
伪县长问:你乐不乐意跟你的丈夫过好日子呀
刘英道:那是在把你们这些东西消灭了以后。
浅野又把战刀架在刘英的脖子上:快快地说,费的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