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寻常乐工。眼见自己的女人被朱厚照载入车中,带离了太原。”她再又发笑,似乎很是解气,随后又道:“那刘女却也有些妖媚之术,朱厚照幸御之后便多加宠爱,虽然其近侍一路掠取良家女子近千人,可她竟能得诸女之冠。朱厚照称之为美人,饮食起居必与之同行。江滨、钱宁等佞臣若触及上怒,只需求托刘女,刘女代为相求,朱厚照便一笑而解,不再追究。近侍、臣下或江滨、钱宁等见她深得皇帝宠爱,随即恭称她为刘娘娘”
“而后呢”唐善追问了一句。
“而后”杨夫人的脸上突然泛起寒气,道:“次年九月,朱厚照带着刘女泛舟清江浦,在积水池捕鱼取乐。不想船翻落水,惊悸得病,不出数月便病死在豹房。朱厚照并无子嗣,杨廷和总揽朝政一月有余,怒责刘女与武宗皇帝共同泛舟,护驾不周,以至先皇溺水,赏了她一条白绫,赐死了”
唐善紧锁眉头,道:“大娘晚辈有一事不明”
杨夫人微微一笑,道:“说吧”
唐善道:“晚辈早知武宗皇帝溺水一事,当时便心存疑惑。今日听大娘将来不知此中是否另有隐情”
杨夫人一怔,板起脸,道:“朝廷中的事情岂是我这样一个山间老妇可以知晓的”唐善还想问些什么,怎料她突然变脸,严声道:“杨霞告诉你爹,他的弟子我见过了,是个多事且好事之人,叫他小心这孩子的鬼主意。好了,你们可以走了”逐客令下,唐善只得告辞。
霞儿倒是很欢喜,急急忙忙拉着他行出。
房外站着两个人,两个身背长剑的白衣弟子。唐善刚刚跟随霞儿步出房门,两柄剑已经架在了肩上。没有杀气,没有预兆,没有准备,唐善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已然被二人制服。
“干什么”霞儿尖叫。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跑到老身这里撒野”杨夫人阴沉着脸出现在门口。
手指疾出,唐善的六处大穴已经被封。
两名白衣弟子跪地参拜,齐声道:“老夫人,只因宫主有令,要弟子二人侯在门外擒拿逆徒。否则弟子即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老夫人面前放肆”
“恩”杨夫人由鼻孔哼出一声,没好气的道:“去吧”转身返回,“咣当”一声关闭了房门,不再理会此事。
霞儿却是不饶,厉声质问:“为什么要抓他,他犯了什么错”
“陷害盛长老谋逆,其罪当诛”二人回着,抬起唐善便去。
“站住”霞儿高叫着,一路追来。
地宫,无极宫地下三十丈。
地宫大门内,杨腾坐在一张石桌旁,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黄酒,似笑非笑的看着被押进门来的唐善。
“师父”唐善一脸无辜,疑问道:“弟子犯了什么错,你要如此对待弟子”
杨腾喝了口黄酒,咂了咂嘴,道:“二弟你来说说,看他到底犯了什么错”随着人声,有人影闪过,盛万山已经站在石桌旁。
“你不该诬陷我”盛万山叹息着,道:“即便有心陷害,你也不该用那些毫无根据的推论”
唐善辩解道:“既然是推论,自然不需要根据。如果师父、盛长老仅凭几句推论之言便要治我的罪,唐善不服”
盛万山道:“使你获罪的不是你的话,而是你的心。你用心险恶,加之资质极高,悟性极强,如若不除,必为后患。”
唐善气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杨腾摇摇头,道:“我终于懂了,你心里永远无法放下唐家灭门一事。与其养虎为患,不如斩草除根”
唐善不信,道:“你舍得杀我”
杨腾反问:“为什么舍不得”
唐善道:“因为我是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可以青出于蓝,光大师门,为师父在江湖上扬名立万。”
杨腾“哈哈”大笑,道:“可若是真到了你青出于蓝的时候,为师怎么知道你不会反噬恩师,毁我师门,与我无极宫为敌至于扬名立万,师父的名号已经够响亮的了,无需你再为师父增添虚荣”
“爹”霞儿闯进门来,开口便道:“你为什么要杀善哥哥”
“小姐”四名白衣弟子随后追来,在杨腾面前立身垂头,道:“弟子等没能拦住大小姐,还请宫主治罪。”
“好”一声冷语,石桌上的剑匣突然开启,锟铻宝剑闪出一道乌光,“铮”的一声回归剑匣。
盛万山轻叹,“大师兄的剑法又精进了许多”他的话刚刚说完,四名立身在杨腾面前的白衣弟子一齐摔倒在地。唐善偷眼看去,但见他们的胸前各有一道伤口,伤口很小,但却已经刺穿了心脏。
“爹”霞儿对四名弟子的死毫不在意,依旧追问:“为什么要杀他”
杨腾叹了口气,道:“他居心叵测,挑拨为父与你二叔内斗。若是不除,岂不是后患”
霞儿嘟着嘴道:“他如何挑拨爹爹了又有什么后患”
杨腾道:“你还小,很多事情还不明白。等你长大些,你就会懂得这其中的道理。”
霞儿争吵道:“我是不知道你有什么道理,可我要知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杨腾猛的沉下脸,道:“如果我不杀他,他将来就会杀我。你是要爹爹,还是要他”
霞儿一愣,茫然的眨着眼,泪水不受控制的流淌了下来。
唐善突然一笑,道:“你不会杀我”
杨腾瞪眼看来,叫道:“你说什么我不会杀你”侧目看向盛万山,“带他去见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不要”霞儿一声尖叫,双眼猛的一呆,整个人竟然昏死了过去。
唐善皱了皱眉,道:“什么东西这么可怕,竟把霞儿妹妹吓得昏死了过去”对着盛万山一笑,“还不快带我见识见识”
盛万山的嘴角泛起冷笑,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找死”
地宫的左侧是一条宽敞的廊道,廊道左右排列着设有铁门的囚牢。而在廊道的尽头,一个门斗形的开敞洞穴内,数十条两指粗的铁链锁着一个青面獠牙的怪物。
怪物是个身高八尺的男人,手臂、双腿、胸腹上高高鼓起如钢似铁般的肌肉,便连脖子上都绷起手指粗的青筋。他的身上空无一物,只是下身围了件褐色的牛皮短裙。他的脑袋上没有一根头发,但却鼓起蛙皮似的疙瘩,瞪着一双牛眼,发出野兽般的吼叫。
有一对老夫妇拖来刚刚丧生在杨腾剑下的四名弟子的尸体,远远的丢去。只见怪物一声狂吼,挥舞着带有四五寸长锋利指甲的巨大手爪,“噗”的插入一名弟子的胸膛。手爪缩回之时,掌中已经握着一颗滴着鲜血的心脏,凑上那颗丑陋的脑袋,张开大嘴,三两口间便把那颗心吞进了肚去。
唐善刚刚还想见识见识这位怪物是何方神圣,可如今当真得见,却被吓得连连退步。
“晚了”盛万山感慨一声,道:“没有人可以在他的手上逃得性命”
“等等”唐善撕心裂肺的尖叫着,颤声道:“我是天一真人看中的弟子,如果杨腾想要得到御剑录,最好留下我的性命。”
盛万山连声发笑,道:“谁会相信你的鬼话”说着,挥摆手臂,便要将唐善丢出。
唐善瞪大了眼睛,哀嚎一声,已被吓得魂飞魄散。
“慢”杨腾拦住盛万山的手臂,虎着脸,盯着唐善,道:“我的确想要得到御剑录,可这与你的性命有何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