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田。
江浪一片真情,这时才看到她予以回应,一颗心便如插上双翅,直飞上九霄云外。就在他神魂飘荡之际,林烟翠右腕一转,斩月刀对着心窝用力刺落
江浪惊得魂飞天外,飞身扑上,伸手夺刀,可是以林烟翠的武功,既存必死之心,任江浪武功盖世,也拦不住这一刀。他牢牢扣住了她执刀的右腕,却不敢动,只怕刀一拔出,她便会香消玉殒。他眼前阵阵发黑,身子晃得几乎站立不住,急痛攻心之下,眼泪夺眶而出。
“你哭什么”林烟翠忽道。江浪这时话也说不出,只是流泪。林烟翠凝视着他,柔声道:“我死了,你当真这般伤心么”江浪哽咽道:“我本想一生一世对你好,我本想”他近日来受尽折难,原本灰了心,眼见林烟翠自戕必死,更觉人生凄惨无望,心中痛如刀绞,再也说不下去,失声恸哭,眼泪如雨,滴了林烟翠满脸。
林烟翠叹了口气,喃喃道:“天意,天意。”忽然嫣然一笑,道,“刺在玉上了真巧,这一刀刺在姐姐那块玉上了。”她气定神闲,笑颜如花,江浪目瞪口呆,却不敢便信,一手紧握住她右腕拉开了,另一只手拨开她衣襟验看。林烟翠满脸羞窘,却没抗拒。那枚枫叶形的红玉果然刚好吊在她心窝处,质地坚硬无比,她这一刀不遗余力,也只在表面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白点。
江浪大喜过望,仰起头来,纵声呼啸,一时间,他喜悦的啸声狂龙般活泼泼地在旷野中盘旋。他发泄良久,这才稍稍平静,凝视林烟翠郑重道:“这是姐姐在保佑我们,你千万不可再寻死了”林烟翠嗯地应声。适才这一刀之险之奇之巧,也令她深感天意可畏可敬。
江浪犹自后怕不已,责道:“就算你不喜欢我也就罢了,为什么要伤害自己”林烟翠微含嗔怪,道:“我发过誓,如果我杀不了那个让我动心的人,我就自杀,如此我就不会像姐姐那样受人所骗,遭人所弃,落得一生伤心受苦。”
江浪放开了她,退后两步,解开上衣,道:“你瞧我身上。”他转过身,月光照见了他满背新愈的发红的伤痕。他转了回来,指点着头脸上的伤疤,笑道:“板子、夹棍、杀威棒,还有几十条毒蛇毒虫,我身上的伤痕当真数也数不清,当然,有些地方也不方便让你看。马太平他们用尽手段,无非是要从我嘴里知道你的下落,好将你这个女凶犯捉拿归案。我甘愿受那些罪是为什么是为了你我宁肯自己受尽酷刑,只要你平安。我本不想跟你卖弄这些,都是让你逼的如果你不相信我的心意,那你总该相信这些伤痕,它们不是假的,不会骗人。”
月亮在他脸上涂上银光,繁星在他眼眸里闪亮,他的语调像风一样轻松,他的微笑像山泉一样干净。林烟翠凝望着他,只觉温暖、明亮的光芒透过身体照进了心灵,那些冰消融了,哗啦啦从眼睛里涌了出来。她慢慢走近他,伸手轻轻触摸他头脸上的伤疤,低声道:“我相信你了,不会再怀疑了,如果因为爱你而要受尽世间苦难,我也再不会后悔。”江浪张臂将她紧拥在胸前,眼里也噙满泪水。
不远处有棵毛白杨,他们手拉手飞上一根横出的枝干,紧挨着坐下。夏虫在他们脚下的草丛里温柔细语,一个小水凼在月光下发亮,青蛙鼓着腮帮阵阵欢唱,风将她的头发吹在他颈边,酥酥地痒。他们说了些什么,自己都记不起了,只感到“交谈”这件事从所未有地令人愉快。
她已经又累又困时,他忽然道:“你不许再去汤家了,那小子想打你的坏主意。”她道:“明天,或者后天我就回幽冥谷,把玉叶儿交给爹,我就溜出来,再也不回去。你以为我稀罕住在汤家么,那是俞姐姐伤势好得慢,城里风声又太紧。我看出来了,俞姐姐只怕是喜欢上汤逸臣了,她是真的不想走呢。明儿我去跟她道别,以后再不见姓汤的面,这可行了吧”
她嘻嘻地笑着,终因太过困倦,忽然就睡着了。江浪的脸靠着她的头,听着她细微的呼吸,闻着她清新的气息,只觉满心都是幸福、安宁和感激。
远远的草丛里,慢慢站起来一条黑影,因为蹲伏得太久,黑影双腿都有些发麻。他一直潜运内力偷听二人说话,从汤家听雨堂,再到这荒郊里,除了耳语,他通通听到了。他因此内力损耗极大,几乎像大战一场般疲惫。树上的人儿相偎睡着后,他也运气调息了良久,这才恢复气力站起身来,乘着一阵风转身魅影般飞掠而去。
这条黑影消失后,更远的草丛里,又站起来一条黑影,他虽然没听见什么,但他对看到的已很满意。“江浪,汤逸臣,姓林的女凶犯,有我马太平在,你们就休想在金陵地面上撒野。”他的目光坚毅沉着,同时老谋深算。
江浪离奇地成为左武将军,吴错见风转舵,马太平却一直心有不甘。万花楼中见到皇帝时磕下的那些头,江浪不动声色间的将军势派,使他在遭遇挫折后心焦如沸。这些时日来,他已经渐渐了解了江浪,这个人随时会在皇帝面前闹出乱子,从他身上,或许就有自己飞黄腾达的机会。他一刻也不放松,当晚就易容扮成个闲汉监候在府衙附近,江浪独自牵马闲步,他便若即若离地跟踪其后。乌衣巷口,江、林、汤三人相遇,马太平一眼瞧出白衣公子乃是女子所扮,一时却没想到便是那搅得他寝食不安的女凶犯。三人进入汤家后,他便候在近处,直到江、林二人当街交手,他才豁然醒悟。他老于江湖,并不立即追踪二人,等了一等,果见汤逸臣一脸阴暗地追了下去,他这才远远地衔在汤逸臣身后。
江浪和林烟翠不知道潜伏在他们身后的这些魑魅魍魉,这一觉睡得颇为酣甜。红日初升之际,江浪先醒了过来,瞧着依在他胸前的林烟翠,突然咯咯咯地失声而笑。
gu903();林烟翠睁开眼来,嗔道:“你又笑些什么”江浪正色道:“我刚刚决定了,以后每年观音菩萨生日,我就吃三天的素。”林烟翠笑道:“为什么”江浪道:“吃长斋我受不了,可是皇天菩萨赐给我九九这样美貌的夫人,我总得表表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