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那树的记号,沿着记号而行是没有错的,果然七绕八绕,前面就要走出林子了,我一阵兴奋,这时却又犯起难来,在我的面前现在有两棵有记号的树,一棵向东,一棵向西。“这怎么可能这不是互相矛盾吗”我自言自语着,不知道该走哪条路。
“这有什么难的。”丁哥儿没有遇到危险是不知道害怕的,他说:“随便拣一条路走吧,两棵树都有记号,说明两条路都可以走。”他说着也不等我细想,已经走上了向西的路。“哎哟”他忽然叫了一声摔倒在地,原来是踩在了石头上,那石头一滚,飞出老远。
“不好”我暗叫一声,就见万条金芒如雨一样落下,哪容我来得及思索,扑过去搂住丁哥儿就势一滚,那金芒已然走空,但却启动了其它的机关。
我们还未坐起身来,四排利箭带着蓝莹莹的光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向我们射来,我大骇,已抓住丁哥儿的脖领冲天而起,另一手牢牢攀住了半空中的一根横枝,让那四排利箭落空。我还未喘口气,却听到丁哥儿又叫了起来,惊得我低头一看,一条花斑的草上飞如电一样直射向他,而树下不知何时出现了百十条同样的毒蛇,昂着头吐着芯子等着我们跌落。这是绝对不能松手的,事到如此,我毫不犹豫地伸腿挡在丁哥儿的身前,向那蛇踢去。那条弹射过来的草上飞竟然在半空中一跳,正咬中我的小腿,我只觉得一阵钻心地疼痛,心想这一回是大劫难逃了,奇怪的是那蛇咬了我之后,却在空中翻了翻,“啪”地一声摔到地上死了。我却再没有其它的感觉,原来又是我体内的毒帮助了我,那蛇毒抵不过我的体毒,被我吸收了。那死蛇一落地,其它的蛇蜂拥而至,顷刻间将那蛇吃得只剩下了一根白骨头,紧接着,那些蛇便在地上打起滚来,不一会儿便也不再动弹,僵死了。剩下的蛇四处逃散,只一会儿的功夫,地上除了蛇的尸体,又干净了。
我长吁了一口气,这才跳到地上,再看丁哥儿,面如死灰,浑身颤抖,哪还有个人样,半天他才缓过劲儿来。
“知道厉害了吧”我白了他一句,架着他沿着东边树上的记号走出树林。在阳光的照射下,他似乎精神了许多,但腿还是不停地打着哆嗦。我也不管许多,拖着他继续前进。
又走过了一道山弯,爬过一道山梁,前面终于出现了大洪山的山寨,那是一处十分隐蔽又十分安全的山洼,三面环山,一面是又高又大的土墙,大门是用众多的竹子扎成的,又厚又高,绝不亚于木漆大门。
我们走进寨子,里面乱七八糟,却空无一人,连尸体也见不到一个。
“人都上哪儿去了”丁哥儿问道。我们只有再往里走,我低声地嘱咐丁哥儿多加小心,他使劲地点了点头。经过方才那一幕惊心动魄的场面,他不小心才怪呢
我们沿着路径小心翼翼地走着,暗自赞叹。这里其实就是一座城池,有街道,有住户,只是不似城市那般繁华,处处显露着人工的痕迹。正走之间,我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拉了拉丁哥儿的手,他点头会意,两人蹑手蹑脚,向那里摸去。转过一排房,我的眼前霍然开朗,这里原来还有一座巍峨高大的聚义厅,便厅中帷幔遮掩,看不见里面的情景。厅前是一片开阔的演武场,有个足球场大小,场边绿树成荫,场内分列两边共有二三百人,有的站立,有的躺卧,还有的盘坐。我再一细看,已经一目了然,这正是交战双方所剩下的最后精华,一方是大洪山响马寨的人,一方是攻打大洪山的人。两边都剑拔弩张,怒目而视。
我一眼就望到了吉灵儿,她娇小的身躯在那众多的人群中根本不显眼,但那非凡的气质,倔强的性格和那冷静的态度却使她脱颖而出。她站在洪山寨之前,一看便知道她此刻是大洪山的灵魂。在她的身边分立着三个面目丑陋、但凛凛威风的老头子,一个红脸,一个黄脸,还有一个黑脸。其中那个黑脸的一定受了伤,头上和手上都缠着白布,但他依然握着刀,紧紧护卫在灵儿身后。我不知道吉金龙是不是在里面,可是心想,如果吉金龙在,出头的就不应该是吉灵儿。在他们身后是十多个各式各样的人物,有男的,有女的,有丑的,有俊的,有瘦的,有胖的,有高的,有矮的。不过,这些人中以膀大腰圆的汉子为多,而且他们每个人似乎都带着伤,每个人都表情痛苦,却目光坚定,摆着一付鱼死网破的决心。我想,这些人也许就是吉金龙手下九山十八寨的山主或者寨主们吧。
再看他们对面那帮人众,却要齐整得多,里面竟有许多人我也认得。中间为首一个,是位老者,身材高大,银髯皓首,目光威严,额头宽阔,乍一看去仿佛是空山寺的一尘长老。我先是一愣,再一细看,才觉出不对。一尘没有他魁梧,也没有他这般神气,再说这个人也不是和尚。而此人左侧的却地道的是位和尚,年纪有五六十余岁,中等身材,体态发胖,脸呈福相,满面红光,身上披着紫金袈裟,手握鎏金禅杖。他的身后在一班弟子,或僧或俗,并不拘泥。为首老者之右是一个立眉翘嘴的老尼姑,一脸杀气,衬着满额皱纹,活象是童话里的巫婆。不过,在她身后却有几位姿色俏丽的弟子,其中一个尤为出色,面如红粉,峨眉薄唇,曲鼻杏眼,高挽着青丝,横插着玉簪,最为动人之处是她双眉之间还有颗红痣,恰道好处,宛若一朵梅花;她手捧着一把细长精致的剑,站在老尼之后。除了以个几人外,剩下的人我大部分见过的。那和尚之左是蓝关前我遇到的李自笑,握弓背箭,脸色阴沉,仿佛是不会笑的。在李自笑的身旁我没有找到他的妻子柳无痕,他的儿子也自然不在此间,不过,他的身侧倒有几名年岁不大的少年,想来他也是一派之长,也有弟子。那老尼姑之右的却是三世家的人物,三年未见,东方闪烁、慕容致情和南宫长胜依然如故,不见有什么改变。在慕容致情身后有两位高大的少年,虽说模样成熟,但从那傲气十足的神态,我一眼便认出那是慕容家的两位少爷。在他们的身旁倒有两位美貌绝伦的少女,都着红妆,一位清秀俏丽,天真可爱,从那娇嫩的脸庞,我依稀辨出了慕容娇的模样,果然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短短三年未见,她越发得动人了,宛如一朵俏丽的梨花。而另一个却与慕容娇完全不同,脸大眼大身也大,虽说也很漂亮,但美丽之中还隐隐有一种钢刀的味道。
在这敌对的两方之间,还有一个人不得不提,他就是那个请我们吃饭的终南山派的弟子不死凤凰项冲。
正文第八章大洪山三字数:3391
我拉着丁哥儿悄悄躲在一棵大树之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有静观事态的发展。我也分不清楚这两方人众谁对谁错,谁好谁坏。虽说心中多少同情吉灵儿,但他们真如那些正派人士所说,是一群该千刀万剐的匪类吗我不愿意再象那日在树林中帮了个三生和尚,而毁了个智圆师。但看到吉灵儿娇弱的身躯,仍然坚强地挺拔在那么多高手面前,心中又有些担心,看这架式,她是必败无疑的啊
在我内心犹豫的时候,却听到项冲朗朗的话音:“白老前辈,我项冲身为终南弟子本不该管此事,但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他说着看了看对面中间为首的老者,那老者点了点头。于是项冲接着说道:“这里面的是非曲直也非在下所能评判的”“项冲,你要为他们辩解吗”那老尼姑不等他的话说完,便插嘴怒问着。项冲看了那老尼姑一眼,并没有理会她的责问,依然说道:“今日这场大战,我项冲哪一方了未帮忙,但身为一名门正派门下”这话又未说完,那老尼姑马上接了过去:“你被那妖女勾引,还敢在这里自命正派,我都替刘海蟾丢人。”项冲被此话激得火冒三丈,但脸变了变,还是压下火去,仍旧平静地道:“不管怎么说,今日已大创了洪山寨,此处也只剩下了他们这些老弱病残之人,你们难道真要赶尽杀绝,方才快意吗身为武林正派人士,你们如何下得了手”
“项冲”那老尼姑厉声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还错了不成吗终南山派有什么了不起,刘海蟾不来倒也罢了,你却到此处评头论足,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了你眼中还有长辈吗”
此话一出,那些掌门都纷纷点头,项冲马上成了众矢之的,他还要说些什么,身后的吉灵儿却喊住了他,道:“项大哥,我代表八十一州绿林英雄谢谢你,你也莫为难了,是好是歹我们自己来承受。”她说着转头对着那个老尼姑道:“冷无情,你也莫大呼小叫,你不就是要为你武陵冷家报仇吗且不说冷家的洗劫是谁做的,单说在这件事之后,你到武陵城内去打听打听,那里有哪位百姓不拍手称快你们冷家吝啬尖刻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还有脸在这里耀武扬威吗”
“你你”那老尼姑气得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回身从背后那名漂亮的弟子手里抓过了剑,跳起来说道:“小妖女,你倒是尖牙利齿,今日就叫你强辩”说着拔剑就要杀过去,却被项冲隔开了,只听他叫道:“冷掌门,你身为一派之长,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姑娘,就不怕人耻笑吗”此言一出,冷无情自觉自己失态,却将剑往后一抛,她那个弟子接住了。她命令着:“梅娘,今日为师就让你去结果了那个小妖女。”
“是”梅娘答应了一声,持剑跃起,直奔吉灵儿杀来,但还未到灵儿的跟前,又被项冲拦住了。梅娘喊了一声:“项大哥,让开”但项冲没有动,冷无情却在后面喊道:“别管他,他要拦你就杀了他”梅娘为难地说了声:“得罪”剑如流光便刺向项冲。项冲也引剑挡住,两个人战在了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