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鸡蛋姓吕名浑字仲灵,自六年前父亲枉死、大哥失踪之后,便与体弱多病的娘亲吕张氏相依为命,辛苦度日。吕浑应了娘亲一声:“晓得了。”放下柴束进了灶间,从怀中掏出鸡蛋一个个放好,又走出灶间提起柴束上的鱼,来到院外左前处的竹林边。吕浑折下一根枯竹在地上刨出拳头大一个坑,从腰间抽出装着脆衣尸首的竹筒放入坑内,重将土埋好拍实,又把鱼祭在脆衣坟前,说道:“脆衣啊、脆衣这几日都靠你赢回鸡蛋孝敬娘亲,今日战死也算你英雄。这条鱼是你用性命换来的,我就不要了,当作你的祭品吧但愿你明年投胎也能生出四个大獠牙来,到时你我再聚。”说罢,站起身来后退一步,对着脆衣坟墓双手抱拳一拱到底。
吕浑葬完脆衣一路小跑回到院中,从水缸里舀出水来洗净了双手,又洗去脸上泪迹,对着东屋高声说道:“娘啊,已是正午时分了,我给您下一碗面吧”
“也好,肚子是有些饿了。”吕张氏在屋内倚窗坐在小鬼椅上,正为吕浑捺鞋底,虙弱的身子不时还咳上三两声。
吕浑走进灶间烧水下面,又炒了两个鸡蛋卧在面上,进屋端到娘亲面前,说道:“娘啊,快吃吧,别等面糊了。”
“欸。”吕张氏放下手中活,端过面碗一看,说道:“今天又有鸡蛋吃啊”
吕浑说道:“娘,我今天一共打了六捆柴,用四捆柴同村上黄员外家换了四只鸡蛋,他家见我辛苦,还多给了我一只。我的饭量要比娘大,正好娘吃两只我吃三只。”心里却在想:娘从来不准我慌骗别人,我倒好从来不骗别人却天天拿谎话来骗自己娘亲。欸又说道:“娘啊,我也饿得厉害,您慢慢吃着,我得赶快再下一碗填肚子。”说罢,转身跑回了灶间。
吕浑下完面正欲打碎鸡蛋下锅,转念想道:脆衣已经没有了,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捉到好蟋蟀万一明天要是输了的话,娘可就没鸡蛋吃了,还是给娘留着吧再说鸡蛋又有什么好吃每天叫都被他们叫得腻了。放下鸡蛋,掐了两根葱,切成末洒在了面上,再用筷子一拌,自言道:“阳春面,多香、多好吃啊”“呼噜呼噜”直往嘴里塞。
正在这时候,听见院外有人叩门,“请问,屋内可有人在”
吕浑端着碗,边吃边走去开门,平日里都是村里人相互来往,也不用顾忌礼数作派。吕浑打开门一看,只见门外站有一人,三十岁左右年纪,身长七尺有余,短衫长裤,脚踏一双登云布靴,袖口用护腕收缚住。再往上看,长的目若朗星,鼻似悬胆,双眉眉梢直插鬓角,长发用一根银丝束起,披在脑后。显得成熟稳健、威武洒脱,如同镇上唱曲说书人口中的侠客一般无二。吕浑哪里见过此等人物端着面碗含着还没咽下的一口面条,呆住了。
这个人看着吕浑问道:“你一定是小吕浑吧”
吕浑见这个人认识自己,傻傻地点了点头。这个人又对吕浑说道:“果然是浑儿我就是你的师父吕登啊。”边说边用双手扳住吕浑肩头仔细打量起来。只觉得小吕浑长得黝黑粗劣、神态呆滞,全不似周岁时的金玉美姿。心中暗道:难道此子已经慧根尽失,流于平庸了吗
吕浑听见吕登说话,回过神来,赶紧咽下嘴里面条,把碗往旁边地上一放,双手在屁股上擦了擦,学曲里所演的施礼方式,抱拳说道:“客人,我可不认识您啊”
吕登一笑,从怀中掏出紫玉环,想再试一试吕浑,问道:“你可还能认得此物”边说边将紫玉环递向吕浑手中。
只见这紫玉环似羊脂白玉一般温润细糯,端得是价值连城的宝物。相传姜太公在封神台封完诸神,回玉虚宫交旨,元始天尊收回封神榜、打神鞭、四不象、杏黄旗等法宝,另赐宝物紫玉环作为奖赏,命姜太公扶佐周朝,享人间之福。自此,紫玉环便成了封神门的圣物宝器。
这紫玉环还有另一妙处,吕氏后人身具灵慧者只要一握此环,此环就会由紫转白,华光四溢。吕氏授徒传道前,均先用此环试之,方能收入封神门。吕浑周岁之时,吕登也来贺喜,看见吕浑正要“抓周”,吕登便偷偷将紫玉环混入周物之中。那小吕浑开始抓周,竟然对什么金元宝、魁星笔等周物一概不理,直爬到紫玉环前一把抓起,紫玉环顿时由紫转白,溢出的华光把小吕浑整个身躯裹得如粉漆玉雕一般欢喜煞了一旁的吕登,缠着大师兄吕仪,执意要将小吕浑收作弟子。吕仪拗不过师弟胡搅蛮缠,只好答应,约定十年之后方可来收吕浑做弟子,吕登这才有了十年后的古杏村一行。封神门规定只有掌门才有资格收徒,吕仪本是一句戏言,却正好暗应了将来掌门为吕登所属。
吕浑伸出双手捧住紫玉环,说道:“这只环好像在什么时候见过”
吕登看向吕浑手中紫玉环,只见紫玉环渐渐隐去了白光,却也不变成紫色,竟然变成了墨黑无光一块顽石紫玉环从来没有如此显现过,这是为何吕登甚是诧异,从吕浑手中取回紫玉环,紫玉环又变回了洁白晶莹。吕登将紫玉环塞回怀中,说道:“浑儿,我是你父亲吕仪的师弟,姓吕名登字让之。在你周岁的时候你父亲许你十年之后拜在我门下学法”看着吕浑一脸的惊愕,又想起自己同大师兄吕仪的情谊,不觉扼腕痛惜,若师兄尚在人世的话,又岂能让这孩子劳苦成这样儿想到此处,吕登慈蔼的对吕浑说道:“浑儿,你娘亲可在家等我拜见过你娘亲,一说话你就明白了。”
“客人还是先请到客堂内稍坐。”吕浑一侧身,让吕登先行进入客堂,自己跟在了后面。只见吕登这几步走,如虎踏山林、步步生风。吕浑暗道:原来走路也能走得这么雄壮威武、这么好看不禁暗中学了起来。
二人一前一后进入客堂,吕浑请吕登入座稍歇,自己加紧几步进入东耳房去请娘亲。只一会儿,吕浑扶着吕张氏走出房间,来到客堂中。吕登看见立刻站起身来,抱拳施礼道:“阿嫂,还识得兄弟吗”
吕张氏仔细一看,喜道:“原来是让之兄弟快,咳快坐下说话。”二人分宾主坐下,吕张氏一拉身边的吕浑,说道:“还不快快给你师父磕头”
吕浑依旧没搞明白,只好先照着娘亲的话走到吕登跟前跪下,说道:“师父在上,徒儿吕浑给师父磕头了。”“嗵、嗵、嗵”三个响头,竟然把地上铺的青石砖给磕碎了一块。吕浑也没觉得脑袋疼,诧异的看着碎砖发愣。
“浑儿快起来”吕登扶起吕浑,吕浑则垂手退在了一旁。
吕张氏对吕浑说道:“儿啊,你师父此时定未吃饭,你快去灶间下碗面来,别忘了炒两个鸡蛋。”
“噢”吕浑应了一声退出客堂,独自到灶间里煮水下面,耳朵却伸的老长,细心听着客堂里的说话。
吕张氏见吕浑走开,暗自转身,用衣袖偷偷拭去泪水,说道;“让之兄弟,自从六年前你大师兄枉死、大侄儿失踪,家中便只剩下我孤儿寡母,相依为命。现在我的身体也是每况日下,恐时日无多,今日总算等来了兄弟浑儿有了依托,我也了无牵挂了。”说道此处,眼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
吕登也觉鼻根泛酸双眼微潮,扭头对吕张氏说道:“阿嫂,还请阿嫂腕脉一诊。”
吕张氏递出左手腕脉,让吕登诊断。只片刻,吕登收回手来,叹道:“欸阿嫂尽可以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浑儿,把全身本事传授给浑儿,让他有了能耐,日后也好孝敬阿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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