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云氏根本不想这么放过她。横跨一步,她拦住李玉娘的去路,沉声道:“你到底想玩什么花样以为这种以退为进的花招,会让我想念你真的放弃了那些荒唐可笑的野心吗李玉娘,你听好了,象你这样的妾婢,一辈子就只配被我踩在脚下过活”
合了下眼,李玉娘终于忍不住失笑出声:“我是不是该觉得荣幸就因为娘子那样恨我,所以才在我面前抛开高贵的身份,这样坦露和市井妇人一样的面貌。真是谢谢你竟为我做这么有份的事了”刻意小心措词,没有那么直白地损云氏也同泼妇一样的嘴脸。李玉娘也不去看云氏阴冷的脸色,轻笑道:“是啊我是曾经自卖为妾,可是那又怎么样我现在已经脱籍重回自由之身,再和你们朱家没有任何关系。不对,哪怕我现在仍是妾,也不是你们朱家的妾,娘子莫不是真的老了连已经卖了我的事都记不清了吗”
抬起头,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云氏,“云娘子,忘了了今天的偶遇吧从此以后,你走走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别再扯上任何关系了。”话一说完,李玉娘转身就走。
云氏气急败坏地在后喊了一声,见李玉娘走得更快。连头都不曾回一下,胸口一股闷气更是无法咽下。又气又恨地跺了一下脚,她恨声低喃:“阳关道独木桥真以为我会这么放过你这贱人吗说什么不相干,还不是在这些大户人家的花园里打晃,是想有一天见到朱郎休想”深吸一口气,她挺直了背脊,仰着头,已经又是一派雍容贵妇的模样。
招手唤过一直候在不远处的翠儿,她低声吩咐:“去打听一下,今天来的喜娘是哪个媒婆手下的人。”
翠儿低低应了一声,垂下头跟在云氏身后不敢多言语。才走了几步,前面的云氏就猛地停下脚步,翠儿忙收住脚步。只听得云氏一声低喟:“奇怪居然提都没提熙儿,莫不是忘了哼,还真是个狠心的女人”
翠儿身子一抖,虽然把前面主母的自言自语听得清清楚楚,却聪明地选择了闭严自己的嘴。虽说后院都是归娘子管,可她家大郎可不是个可以开罪的人。她若是把去年七夕夜看到的事情说出来,得不得赏难说,可一顿排头是免不了的。说不定曾经严令所有人禁言的大郎一恼之下还要卖了她的。
一主一仆,心事重重地穿过花园。谁也没留意到身后假山后悄然走出身影。
“找媒婆难道是要”花叶低笑着弯下腰,“这回可有和娘子报料的新鲜事儿了”
用力踩着脚下的青石地面,有些失望没有鞋跟踏在地面上的那种脆响来表达她气愤的心情。李玉娘停下脚步倚在廊前的柱子上,为自己一闪而过的想法而哑然失笑。
已经不会再有了,那些代表着现代都市生活的所有闪亮的东西。回不去的地方再多的留恋也是枉然。
“真是可恶啊多想就那么揪着她的头发吼着叫她把儿子还给我呢哼,那女人,真应该庆幸我现在都不是那么”咕喃声一顿,她看着突然从上面以垂直线滑过眼前掉落在脚下的蚕豆壳。这是
猛地扭过头去,她看着坐在屋檐上的男人,难掩惊讶之色。“你、你怎么会在这儿”眨巴着眼,她实在有些弄不明白,为什么那个被悬红通辑的男人会这样悠闲地坐在屋檐上吃着蚕豆,不是这种情形下,被通辑的人通常都会窝在小黑屋里连脸都不敢露吗怎么还会象眼前这家伙一样还有这样开怀的笑容呢
“啊,李娘子啊”萧青戎低笑了一声,俯下头似乎是才发现李玉娘一样。可目光一对,他又露出一丝好象有些尴尬的表情,“好吧好吧,被你抓到了我就承认,我是特意守在这儿偷听你的自言自语的。”
眼角抽跳,李玉娘只觉得自己真要一头黑线了。就算她自恋,也不至于真的信了萧青戎没事干就真的躲在这儿偷听她说话啊淡淡地“哦”了一声,她低下头也不去看萧青戎,便想往外走。
看着她的背影,萧青戎眯起眼,突然跃下屋檐一个虎跳已经跳到李玉娘的身前。“怎么这么没精神呢不会是受气了吧”
“受气”扭头去看,李玉娘看着萧青戎始终挂在脸上的笑容,生出几分狐疑。不会是看到刚才那一幕了吧想想也有可能,坐在那么高的地方想到这儿。她心里着实有些不自在。虽然算不上陌生,可也不算真的交情深厚,被人突然说出隐私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瞥了一眼,她故意笑问:“萧大侠倒是心情不错,居然还有闲心和人说笑,难道不怕那些差人找到你吗”
哈哈一笑,萧青戎刻意作出神秘之色,“你觉得会有差人跑到学官家里来搜家吗就算只是没小官,可也是有品级由朝廷指派的学士,就算是陆五也不敢闯进解府来。”
李玉娘闻言一惊,“莫非你一直都是躲在解府”居然没被人发现,还真是幸运。一个念头还没转完,就听到萧青戎笑道:“既然来了杭州城,怎么能不拜见启蒙恩师呢”
“恩师”李玉娘瞪大眼,下意识地低喃出声:“真是看不出来”
“什么意思难道我也和陆五那厮一样让人一看就是五大三粗的武夫吗”
李玉娘抿了抿嘴,睨着萧青戎,没好意思说自己真的没从他身上看到半分文雅之气,虽然没有一般武者的粗鲁,可因着总是嘻皮笑脸的痞气,怎么看都不象个文人。
不理李玉娘,萧青戎抱着双臂笑道:“这回在朱家吃了个大亏,怎么着也要报回来才是。什么神弓铁汉,我就不信他手里的箭能胜得过我手中的刀去。”半眯着眼。他摸着下巴笑道:“要怎么报复朱子钰那奸商才好呢嗯,不如就绑了他的独子”
原本还在迷惑,不知萧青戎为什么突然对她说起这些话的李玉娘心头一震,眼神有些发直地瞪着萧青戎,“你说什么”
萧青戎嘻嘻一笑,“怎么样觉得我的办法很妙吧嗯,就是绑了他的独子,然后交给哪个家伙养个十几二十年,再让那小子回来杀了他老子来给我出这口恶气”
胸口微微起伏,李玉娘咬着唇,捏紧了垂下的手。“你”一句话还未说完。萧青戎已经拍手笑道:“怎么样这主意连我自己都觉得大妙,难怪从前听人说起江湖典故时,这种故事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