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围住。
这次偷袭任务兀洼思骑兵人人怀必死之心,只图擒杀了博尔忽,竟连盾牌兵都没带。随着博尔忽的号令,一阵铁箭飞蝗般呼啸飞来,巴图儿身后倒下格挡不及的十数骑,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巴图儿知道分散突围必遭全歼,便传令列阵直冲围困之敌,怎奈博尔忽阵形散合自然,无论巴图儿怎样冲击,依旧困在博尔忽的包围圈内,而尾随身后骑兵越来越少,纷纷倒在矢雨之下。
巴图儿看见博尔忽着银盔银甲在土台上挥旗指挥,便纵骑挥刀向博尔忽侧向冲开一条血路,看看只有百余步远,猛转身张弓射向毫无防备的博尔忽。博尔忽左臂中箭应声而倒,血从伤口汩汩流出,顷刻间十几个博尔忽的侍卫持刀便冲向巴图儿,巴图儿持弯刀也狂奔向土台,速度远快于对方那十几个侍卫。这瞬间巴图儿只愿擒住或杀了博尔忽,便可暂时缓解兀洼思部的危难。
忽然他的枣红马一个前倾,巴图儿颠落马下,登时就被缚了个严实。原来土台四周五十步外都置有绊马索,巴图儿一时心急,竟没有料及,以致受擒。他回头看身后的骑兵一个接一个被射倒。
阿勒屯也中箭倒地,博尔忽的骑兵冲上低身砍下一刀,伴着惨叫血光飞起,阿勒屯便再也没有爬起来,鲜血染红了他身旁的葭草。兀洼思三百精骑全部阵亡,战场骤然死寂。巴图儿这时仿佛听到远处宁静的夜色中隐隐传来篾儿乞人忧伤的歌声:
躺在黄色草滩上,
等到升起月亮时;
思念远方的亲人啊,
苦涩的歌儿捎回家乡。
没有纸张的地方啊,
衣襟铺在身旁;
没有纸墨的地方啊,
手指蘸血诉下衷肠。
金葫芦里的奶酒啊,
敬给父母品尝吧;
父母要是问起我,
就说我在路上吧。
十两银子的玉镯啊,
留给爱妻佩带吧;
爱妻如果问起我,
就说我还在人间吧
博尔忽被帐下萨满巫师给伤口敷上了草药,然后用蒸过的绸条包扎好。他是一个铁打的巴图鲁,经历过无数恶战,小小箭伤根本不放在心上。巴图儿臂力虽强,但毕竟距离太远,博尔忽又穿着护身铠甲,箭伤并不深。再说兀洼思人的箭簇原是兽骨修造而成,远不及博尔忽军中的铁箭。
博尔忽在帐中传令将巴图儿带进来,他见了这神色傲然的兀洼思青年,心中不由暗暗赞叹。便问:“你为何对大汗降而复叛”巴图儿镇定自若:“秋草枯黄时我才回到兀洼思,并不曾降于你们。我只知服从答亦儿兀孙的命令,并不管我的弓箭射向谁。你博尔忽我早闻大名,佩服你是草原上威名远播的巴图鲁,今日既陷于你手,便随你处置。”
博尔忽赞许地点点头,“你的勇猛和战法我已经领略一个多月了,的确是篾儿乞人中出类拔萃的人物。不过对你的处置我不敢擅自做主,我会好好待你,开春后带你去兀鲁塔山见大汗,就看他如何处置了。”
第二年的初春,剩下散落在山林中的衣衫褴褛的兀洼思部众全部被擒,答亦儿兀孙在大火中身亡,巴图儿的额吉、额布也在乱军中丧生。篾儿乞其他两部的所有那颜也都被博尔忽捉住。博尔忽带着俘虏回到兀鲁塔山下的大汗营地,向铁木真询问如何处置这些俘虏。
铁木真一皱眉头,“若让他们再聚到一起,还是会造反的,不如象克烈部一样分给众军做孛斡勒算了。至于那些头领么,都给我杀了,并让各降部知晓。”杀几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对于铁木真来说和割断几根草芥没有任何区别。
博尔忽想到了巴图儿,便有意向铁木真推荐。铁木真爱人才如爱女人一样痴迷,听了博尔忽的夸赞,便说,“你看他适合担任什么职务要不先给他一个百夫长干干吧,就在你的帐下听命。眼下正要攻打不亦鲁黑汗,且看他表现如何。”铁木真用人一向不避部族、血统之嫌,博尔忽小时候本也是在敌方部落中捡来养大的。
巴图儿成了博尔忽帐下的百夫长,正带领着一百名其他部落归降的骑兵,随大军翻越阿尔泰山追赶不亦鲁黑汗的帐庐。虽已是仲春,阿尔泰山上依旧冰雪莹莹,巴图儿率百骑行在山脊,突然传令全队停止前进。他下马东向拜倒在冰雪中,泪水奔涌而出,为了他不幸的额吉、额布,为了他朝思暮想的忽兰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