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秦青离开,马焕忍不住叹了口气,前几日,他接到赵业的一封书信,信中将自己一家欲为赵平纳妾一事向他做了解释,并表达了歉意。
如今的风气,男子纳妾是很正常的事情,马焕自然无话可说,别说赵业还向他做出了解释与道歉,便是赵业一声不吭,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但作为一个父亲,心里总是为女儿有些担忧的。月窈嫁给赵平已有两年多,却一直未有子息,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月窈若是一直不能生养,仅凭这一点,她的正妻地位便已是岌岌可危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论从哪方面来说,他都不能同意赵平的意见
赵平回到住处时,却见妻子还未曾歇息,正静静的坐在灯下看书。月窈见赵平回来,连忙起身硬接。赵平微笑着将妻子手中的书拿过,拥着她往内室走去,一边说道:“这么晚了,月窈自去休息便是”
月窈见丈夫动作亲密,脸上不由得微微一红,心中却极是欢喜微微低下头,低声说道:“不妨事,妾身也是不困。”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马焕便从营中返回,与女儿、女婿闲聊了一番后,马焕沉声说道:“今年事情繁多,仓舒与月窈明日便回去吧”
赵平微微一愣,正要说话,却听马焕接着说道:“世家诚如仓舒所言,不能再留了仓舒回去后,立即着手此事早日铲除世家,我等也能早日与鲜卑全力周旋仓舒意下如何”
赵平自然知道世家给并州带来的灾难,只要世家一日不除,并州便不可能全力与鲜卑争雄只因这几个世家不仅把持了并州的政治,更把持着并州的经济命脉
赵平只好躬身领命,月窈虽然有些不舍,但父亲与丈夫既然已经决定,她自然也无话可说,神情间不由得有些黯然。
赵平见妻子神色黯然,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怜惜,伸出手,轻轻的执起妻子的手,无言的安慰着她。月窈见丈夫如此体贴,心中虽然极为幸福,但父亲毕竟就在眼前,大羞之下,闪电般的抽回自己的手,脸上却如火烧一般红了
马焕装作未见,但见女婿如此体贴女儿,心中却极为高兴,当下也不啰嗦,“哈哈”一笑后便即离去。
第二天一早,赵平夫妇与马焕、秦青告别后,便返回晋阳。一路无话,傍晚时分,终于回到晋阳。
回到晋阳后的赵平便紧锣密鼓的与郑裕等人商议新政事宜,一时间竟然无暇他顾。而年前回家的太学学子如今也陆续返回,赵平用人不疑,将这些学子组织起来,由沈浩等人负责,一同讨论即将实行的新政。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学子还不曾如后世的那些学子般僵化、守旧。后世的那些学子,特别是明清时代的学子,已经被数千年来的礼教严重扭曲,个性消磨殆尽,剩下的只有奴性与顽固。
赵平所处的这个时代总体来说还是很开明的,学子们的思想进步,接受新事物比较快,常常能够举一反三。
赵平原以为自己的提议会引起轩然大波,谁知恰恰相反,在经过郑裕、沈浩等人的讲解后,学子们很快便认同了赵平的提议,原本赵平意料中反对的声音并未出现。
于是,赵平提出的新政便在有条不紊中紧锣密鼓的进行着。现在所缺乏仅仅是一个契机而已
晋阳赵氏的华宅中,赵勾、赵旸以及其他赵氏族人正一脸凝重的聚集在赵昕房外。自从黄龙七年七月的巨变之后,赵昕急怒攻心,便一病不起。经过一年多的将息也未有起色,终于在鼎兴二年正月初六,便是昨夜,突然吐血昏迷,直到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午时时分了,也未曾醒来怕是不久于人世了。
赵勾六神无主的坐在那里。他的几个叔伯辈,除了赵旸之外,以赵晙等为首的几人虽然都装出一副焦急、难过的样子,但不时流露出来的急切的神情却也表明他们现在十分希望赵昕死掉,然后他们就能名正言顺的争夺赵氏的基业。
赵昕卧床这一年多来,赵旸得到了赵昕的支持,几乎把持了赵家的大权赵晙等几人当然不忿,但由于赵昕余威犹在,因此也只能将满腔的不忿压在心底,敢怒而不敢言。
如今赵昕命在旦夕,赵晙等人没了顾忌,便在心中暗暗盘算开来
正文六四内斗1
窝里斗,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是存在的只不过在国人身上,这种劣性发挥的更加淋漓尽致罢了说白了,也就是山头主义,你拉一个山头,我拉一个山头,大家各不相让,我不好过也不能让你好过。于是,本来大好的基业,却因为这种毫无意义的争斗而衰败。
这,诚然是一种悲哀。
赵旸心思机敏,见事也明,否则赵昕也不可能把辅佐儿子的重任交给他。因此他早就发现了赵晙等人的心思,只是碍于众人都在眼前而无法与赵勾商议,只能在心里思索着对策的同时暗暗着急。
反观赵勾,此时却是失神落魄,对眼下险恶的情势毫无所觉赵昕的病危使得他一直以来的靠山轰然倒塌他突然发现,没有父亲的帮扶,自己其实什么都不是。
以前他总觉得自己不可一世,从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如今却发现,自己不过是一叶障目的那个蠢材而已。
暗暗的在心中叹了口气,赵勾突然觉得自己背后一紧似乎正有人不怀好意的瞪着自己赵勾连忙转头往后看去,却见自己的三叔赵昊对自己微微一笑,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
赵勾心中生疑,却也知道此时不是发作的时候,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后,便急急的转回头去。心中却是越发的慌乱起来。
赵旸关切的看着赵勾,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他知道,凭借赵勾此时的表现,万一兄长赵昕不治而亡的话,赵勾肯定是完全指望不上的,那时,只有自己孤军奋战了
不过想起赵昕对母亲以及自己的恩德,赵旸狠狠的咬了咬牙无论如何,也要完成兄长的遗愿不能教赵家就此支离破碎
赵昕房中的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打开。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都投向那扇被推开的木门一名约五十许的妇人在两名青衣丫鬟的搀扶下,红肿着双目挪了出来。
看到在场的众人后,妇人用手帕拭了拭眼角的泪痕,涩声说道:“汝等先回去吧”
听了她的话后,众人却没有一个动弹的,站着的寻了个座位坐下,原本坐着的依旧坐着。那妇人一见如此光景,顿时大怒:“公明还未曾死汝等竟敢欺吾”
赵旸连忙走到妇人身旁,低声劝道:“大嫂不必动怒小弟来吧。”
那妇人,也就是赵昕的妻子邹氏闻言,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有劳季礼了”
赵旸连忙躬身施礼,口称“不敢”。直起身来,正待劝说众人时,却听那赵昊冷笑一声,刻薄的说道:“你算什么东西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赵旸闻言,目中顿时闪过一丝厉色他生平最恨别人拿他的身份说事赵昊此言摆明了就是借着他的身份而生事,这叫赵旸如何能忍
gu903();当下正待反唇相讥时,却被邹氏止住。只见邹氏面色一沉,厉声喝道:“赵昊,汝又是什么东西竟敢在此咆哮莫非欺吾耶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