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鹄。”盛衍也拖着身体,扑了过来,一把抱起严鹄,就要往车上送,“我送你去城里找大夫,你一定要撑住,一定要撑住。”
“叫叫我陆陆夕平。”严鹄用尽最后的力气,死死的抓住盛衍的胳膊,“带带依依去找子谦。”
“去找那个没良心的人做什么”盛衍拼命的吼着,把严鹄往车上托,“你还能指望他吗”
“别别怪别怪他。”严鹄的脸上,已经由死灰色,变成了没有任何血色的苍白,“他他有苦衷。”
一直倔强的挺立的脖子,终于无力的垂了下去。
“哥”一阵凄厉的喊声,在夜色里响起。
“一起带走。”严鹤按下心神,朝着马车的方向看了一眼。
“小姐,回府吧。”两个家丁,有些犹豫似的,慢慢走到了依依身边。
“我不是你家小姐。”依依的嘴里,冷冷的蹦出了一句话来,大滴的眼泪,一颗一颗的落在了哥哥的身体上面,“我叫陆依依。”
“不管你是叫严依依,还是叫陆依依,今个都得跟我们回去。”严鹤冷哼一声,也背过了身去。脸上的神情,似乎也有些黯然。
“严家的人,果然都是些没心肝的畜生。”盛衍死死握着严鹄渐渐变冷的身体,大口的喘着气。
“我们严家的事儿,我劝你还是少管的好。”严鹤也不再回头去看,只是默默的翻身上马。
“不管少爷的事,我跟你们回去。”依依把脸紧紧的贴在哥哥的脸上,小声的说着话,像是怕吵醒了哥哥。
“让他滚。”严鹤沉默半晌,又对着家丁挥了挥手,一边的家丁立刻又把盛衍扯了开来,扔在了路边。
波涛涌动的凉水河,依旧静静的流淌着,跌坐在草丛里的盛衍,也死死的掐住了自己的手腕。扼腕之痛,比凉河水更凉的,是人的心。
第四卷第十二章今夕舞
“这却也是太欺负人了。”夫人抬起一块手帕,悄悄的抹着眼泪,“就算我们家元川做了什么错事,也非得把他打成这般不成”
“够了。”吼一声,压下心头那股怒气。
适才被严世蕃叫到严家,自个已经是受了好一训斥,回来又看到儿子被打成了这样,顿时也是一阵气血上涌。
“我且也知道严阁老对你有恩。”严阁老当儿子也就罢了,难道你还得给他儿子也做儿子不成每次叫去不是训,就是吼的,哪里还给你留过一点三品侍郎的颜面。”
“再瞧瞧他们怎么对元川。”地上,“他们眼里,哪还有你这个人,这朝廷里,又不是只有他们严家一家。”
“那都是小孩子拌嘴,你懂什么。”子。
“我是不懂,可你也听随元川一起去的家人说了,那严鹤却是说我们家连狗都不如。”下头去,仍只是落着泪,“京城里那些传言,你也是当我从来没听见过”
“够了”管了,让他们自个去你死我活吧。”
“老爷。夫人。”叨叨的奔了过来。
“少爷,少爷跑出去了。”跑过来的丫头,神色慌张的说道。
“跑出去了”要往外面跑难道又要去严家惹事儿
“你们怎么不拦住他。”
“少爷执意要走,奴婢奴婢们怕在伤了少爷。”丫头颤着身回道。
“还不快找人去追回来。”
东安门,萧府。
“萧子谦。萧子谦,你给我出来。”盛衍站在萧家大门口,用红肿的拳头,死命地砸着大门。
“呦,少爷。”管家萧福听见响动,连忙让门房打开门来看,却见是一个鼻青脸肿的人,站在门口,瞪着血红的眼睛,恶狠狠的朝门里望着。再仔细一看。却是曾经来过府上的盛衍。
“萧子谦呢,带我去见他。”只等大门一开。盛衍便迫不及待的冲了进去。
“少爷在书房。”萧福不知盛衍究竟是为何而来,见他要往里面闯,连忙伸手拉住,“少爷去客厅稍坐,让小的去把少爷叫出来便是。”
“哪里还等得及。”盛衍扯开萧福的手,就要继续向里闯。
“元川。”萧墨轩的书房离前院本来就不远,早就听见外面有人在叫自己,跑出来看,却见是盛衍,还鼻青眼肿的。像是和谁打了一架。立时也不禁心里一惊。
“你说,你说,你管还是不管”盛衍见萧墨轩出来,一把上前扯住。
“先进去说话。”萧墨轩见了盛衍地样子。也知道定然有事发生了,唤起萧三,萧四。让扶进书房。
“若是爹娘问起来,就说是个爱闹的朋友来访。”萧墨轩转过了身,对着萧福吩咐,“事后我自会去解释。”
“哎。”萧福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萧墨轩亲自取过茶杯斟满,递给了盛衍,“你这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儿”
“依依被严家抢回去了。”盛衍把杯里的茶水一口喝干,抹了抹嘴,继续说道,“严鹄走了。”
“走了去哪了”萧墨轩一时没弄明白盛衍话里的意思。
“他死了。”盛衍突然跳起身来,冲着萧墨轩大吼一声,眼里的泪水,又是忍不住夺眶而出。
“死了”萧墨轩心头一震,“怎么死的”
“严鹤,是严鹤那个畜生。”盛衍死命的咬住了牙齿。
“别急,别急,你慢慢说给我听。”萧墨轩知道其中必定有蹊跷,扶着盛衍又坐了下来。
“就这样。”盛衍定了下心神,将事情经过大概说了一遍,说完之后,又是深深叹了口气。
“若不是他走之前让我来找你,我却是不想再见你。”盛衍低着头,似乎不想去看萧墨轩,“他说,他知道你有苦衷。”
“他知道我有苦衷”萧墨轩嘴里,轻轻的念着这么句话,一股说不
儿,在心间缭绕着。
他知道我有苦衷。是地,他是我的敌人。萧墨轩地眼眶,也渐渐得湿润了起来。可只凭这一句话,他也是我的知己。
没想到在严家,自己还能有这么一个知己。萧墨轩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
自己这边和严家,不是不能和解,而是根本没办法和解。其根本的原因,不在别人,而只在严世蕃一人身上。
严世蕃此人,野心极大,属于那种“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此人在历史上,即使到了临死前,还在疯狂的叫嚣着,这么一个人,你能指望他安心过日子吗
况且就算他肯把依依嫁给自己,就连徐阶那样的人,都能想出把孙女儿嫁到严家做妾,以求缓势的法子,作为野心更大的严世蕃,又岂会因为一个女儿而消了自己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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