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2 / 2)

gu903();之后他抱着她坐在地上哭,求她不要死,可到最后她还是趁他不备,撞了柱。

可实在太痛了啊,她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父兄双双身故,只将一切的罪过归咎于援兵太迟,归咎于她的夫君。

也许是察觉了段柔蓝的沉默,皇帝在暗影里又开了口,声音依旧是哑哑的。

“罢了,我知道那时你心里苦。”

段柔蓝手里托着烛台,只觉心里酸涩,悄悄抬眼看他,他的侧脸骨相优越,依稀还是当年在东宫抱她下马的好郎君。

“我只是不敢去见你。”她轻轻地说着,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有如拂风,“你是上国明君,我们的儿女你养的也很好,又有后妃三千温柔熨帖,我心里很高兴。你知道我们白族的姑娘,有很多都是不落夫家,我从前只当是来中原走婚,如今孩子大了来看看他们好不好,绝不会再纠缠你,叫你烦恼。”

皇帝忽地就接了口,语气像是难以置信,“走婚?”

她说是,轻轻软软地说着话,“从前,你为着我,瞒过了太后娘娘,瞒过了朝臣,瞒过了天下人,将我送回了大理,叫我能无拘无束地再过十三年,我怎能再回来破坏你如今的幸福呢。”

皇帝似乎没听到她说的话,又难以置信地转过头来看她。

“段柔蓝,你只当同朕那五年是走婚?你究竟有没有良心?你们白族的姑娘都是这么始乱终弃的?”

段柔蓝微微张了口,有些讶异地说了一个嗯,那嗯的尾音却是上扬的,似乎很不解。

“是,我走的时候没带走孩子,的确是不太纯粹的走婚,如果你愿意,眼下我倒是可以带一个走……但只怕雪兔不跟我,毕竟……”

“毕竟你前几天,还打劫了大梁的镇国公主!”皇帝终于正过脸直视她,“先是对朕始乱终弃,又当街打劫女儿,今夜又脚踹顾景星。”

皇帝一把扯过段柔蓝手里的绿色方巾,给自己拭了拭泪,“方才还说我是中原最好看的郎君,这一时又说只当同朕是走婚,前后这么矛盾,朕真的怀疑你是来消遣朕的。”

段柔蓝手里的烛台歪了歪,一滴蜡便滴在了她的手背,她下意识地嘶了一声,眼前人就忽然一下子前倾了身子,一把拽过了她的手,正上下翻看时,却意识到了段柔蓝在盯着自己看,这便冷哼了一声,甩开了她的手。

“朕和你是少年夫妻,中间还牵连着两个孩子,俗话说父精母血,那俩祸害既是你我弄出来的,咱们就断不开。再者说了,买卖不成仁义在,你莫要以为朕还关心着你。”

段柔蓝就把烛台搁在了一边儿,听着他的话,心念一动,拿脚尖踢了踢他的脚。

“……那既是如此,孩子的事,你要帮我。”

皇帝把脚往后缩,不自然地应她一声:“怎么帮?孩子谁带跟谁亲,你不仅没带,还打劫亲女儿,说破天,我也帮不了你。”

段柔蓝的脚尖追着他的脚走,逼得皇帝把脚放在了楼梯上,抱住了膝。

“段柔蓝你别太过分,我这些年既当爹又当妈,辛辛苦苦把孩子拉扯大,你突然回来摘果子,尊重过朕吗?”

段柔蓝忽地吹熄了手边儿的烛台,屋里登时就暗了下来,皇帝一时不能适应这黑暗,只听对面有几声轻轻的哽咽声。

“这是什么声儿?”皇帝不自然地一问,“莫不是你哭抽过去的声音?”

他的声音渐渐小下去,有些许的委屈。

“从前那么刚烈,睡觉时压了你几根头发,都要同朕吹胡子瞪眼睛,碰了一下你的滇地山茶,你都要三天不搭理朕——这会儿还哭……”

对面隐忍的啜泣声还在,皇帝委委屈屈地前倾了身子,向她递出了手。

“好了,朕知道你那时候想家,心里苦……儿女的事,朕帮你就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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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一枕槐安

皇帝的手伸过去,却又在下一瞬迅疾地收了回来。

只因烛火微动,段柔蓝雪玉般的面庞上,的确沾染着泪水,可唇角却向上勾着,像是在笑。

“段柔蓝,儿女那里,朕自然会为你斡旋,至于旁的。”他的声音忽然便冷静下来了,转过头来看她,一双明澈双眸里有些许的释然。

“……你能想起来前尘旧事后,第一时间回京城看孩儿与朕,朕很高兴。说实话,方才我还有些放不下,故意说些赌气的话来与你斗气,实际上,朕这十三年来不曾有过任何女人,后宫三千也不过是说笑罢了。”

烛火明明暗暗地,闪在他的眉眼,使他的眸色几分真挚,段柔蓝怔怔然地看着他,惊觉他此刻的诚挚与认真。

“你那时生了雪兔之后,情绪便一日消沉一日,朕忙于国是军政,无暇顾及与你,每每想起来只觉追悔莫及。后来国丈国舅双双殉国,朕看着你痛苦的模样,心痛的无法呼吸,朕只盼着你好,盼着你能快活些……”

“这十三年,朕一边想着你在喜洲很开心,一边却夜夜想你想到彻夜不眠,有的时候明明是开心的,一想到你,朕就立刻消沉下去了。”

皇帝不急不徐的说着,眼尾慢慢地就红了起来。

“你能回来看儿女,还能记得朕待你的好,朕很高兴。朕看到你如今好好的,还能打劫女儿、脚踢女婿,很是生龙活虎,朕的心方才一下子就释然了。”

“所以,朕也放下了。”他伸手拭去了眼下的一点泪,“你走的时候,前尘皆忘,朕想着这样也好,不记得痛楚,也不记得与朕的那些不快、争吵……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好好告别过,朕仍记得送你出帝京城时,你看朕的眼神很陌生。”

“现下好了,你回来了,朕也能好好地同你告个别。”皇帝伸手拿起了地上的烛台,将他与她眼前的黑暗照亮。

段柔蓝微微张了张口,喃喃地唤了一声江郎,眼睛里满是错愕。

分明方才还在计较她在蝴蝶泉边,同阿鹏哥们手牵着手跳舞,这会儿却说出要同她好好告别的话,倒真让她忽然就迷茫了。

说起来,她与他的确十三年未见,可对于她来说,却恍若昨日,而她在大理的十三年,却似乎久远的仿佛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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