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言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到目前为止的一生有哪一天比今天更加挫败、更加灰暗，他后悔在景凡面前落泪，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样脆弱的表现是否会在景凡幼小的心灵留下一道恐惧的伤痕。

“舅舅，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做。”景凡抽泣着对景言说道，她的道歉所造成的痛苦比夜神带来的羞辱更加令景言感到百倍痛苦。

景言包住了景凡，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足够和缓并且安定，他拍了拍景凡小小的后背，安慰道：“你没有错，不需要道歉。错的是他。”

“可是、可是舅舅为什么感到难过如果是他犯错，舅舅为什么要感到难过”景凡用发肿的眼睛看着景言，泪水淹没的满满地都是不解。

“犯错的人常常给别人带来伤害，不过犯错的人通常并不知道自己的举动会给别人带来伤害，这是无心之失。”不过景言知道夜神绝对是存心伤害他人的，他以此为乐，但是景言不想让景凡知道这些。这些事实太过残酷，太过真实了。

景凡大声喊道：“不他知道的，他是故意伤害舅舅，让舅舅伤心。但是、但是因为他很强大，所以他能随便伤害别人。”

景言意识到夜神刻薄的对待在景凡留下了多少黑暗的阴影，这样突如其来的打击像一只黑手要把景凡推到了岐途上去了，景言痛苦地想要把景凡拉回来，但是景凡太过聪明了，她总是对自己的领悟到的道理有一种偏执，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但是他知道自己会将余生都倾注在纠正这一切上面，为了挽回他这一刻的错误。

“不是的，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善待他人。”景言的辩解如此苍白，只有真正年幼无知的孩童才会相信这样的辩解。

景凡擦干了眼泪，但是她的眼里是一种坚定的黑暗和难过，就好像她已经伤心到把所有的眼泪都流干了一样，但事实是她的未来还很长。

“我会变强，强大到别人都不敢欺负我们，只有我们去欺负别”景凡幼小的声音被景言严厉地打断了，他的声音颤抖，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对自己所犯下的错误感到痛苦，黑暗的种子已经埋进了景凡的心里，那些种子会比猴面包树更加野蛮地生长，他不知道这一生还能否拔出这些黑暗而贪婪的植物，他沉痛地说道：“不，你错了。在愤怒和报仇之前你要先学会原谅。”

“我不要。”景凡严厉地拒绝了景言的提议，她喊道：“我不要我们被欺负”然后她挣脱了景言的手臂，往门外的夜色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