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凡和景言忧心忡忡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守静，但是他们根本不知道在守静身上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才导致了他像一块木头一样僵硬昏睡。
景言用山鬼灵敏的感知能力在守静的气海还有身体里探测过了，但是他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的脉搏，他的气海的闪烁和波动，一切都表明守静只是昏睡过去了，仅此而已，其它的一切和平时健康的状态没有任何区别。
沉重高大的木门“嘭”一下被推开，穿着乌鸦一样漆黑的长衫的教主走了进来，景言连忙从守静的床前站了起来，无声地退到了一边。夜神紧皱着眉，黑色的眼眸中好像有雷云滚动的愤怒和不满。景言的心突然开始狂跳，他的背僵硬，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紧张，大概是因为夜神实质一样的怒火让他感到不安的恐惧。但按理来说夜神不会伤害守静才对，毕竟守静那样孺慕他，甚至在守静曾经提起夜神的每一句话里都自然而然地流露出这种高山仰止地敬仰和无条件的信任。
夜神旁若无人地走到了守静身边，他俯下身看了看守静，慢慢地，他的眉头松开了。看来情况似乎比他想象的要好一点，景言慢慢地镇定了下来。
“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夜神问道，不过他并没有看景言，就像是在对空气发问一样。
景凡皱了皱小鼻子，小声地说道：“目中无人。”夜神看了景凡一眼，景言立刻将小女孩拉到了他的背后，挡住了夜神的目光。景言感觉像是突然间有无数尖锐的针刺痛了他的皮肤，他不知道教主用的是什么方法，但是他冰冷的目光犹如刀锋在切割他的皮肤。景言耳边全是紧凑的心跳声，他的脸颊因为痛苦和紧张升起了一抹潮红，他但他庆幸的是教主没有惩罚景凡。
看着景言痛苦地扭曲着脸，但是咬紧了牙不发一声，夜神慢慢地收回了他施加在景言身上的痛苦，他对景言冷声说道：“什么时候”
“五天前的傍晚。”景言想也不想就给出了准确的答案，微微喘息，然后他疑惑地听见夜神发出了一声轻笑。这显然不是因为生气或者是恼怒而发出的笑声，而是一种出于满意的愉快而流露出来的微笑。
然后景言心里升起了一股怒火，现在教主最敬爱他的弟子僵硬地躺在床上，但是他却在愉快地微笑在夜神表示出不满之前，景言意识到了自己正在怒视着教主，他飞快地低下了头，遮掩了眼里不满的愤怒。
“我以为会是那个剑仙，但是没想到会是你。”夜神带着笑意说道，然后他赞许地对昏迷的守静说道：“一直以来你都让我很满意，这次也不例外，远超出我对你的预期。”
就好像尊上听得到一样，景言不满地在心里想道，他想要琢磨出一点这句话里的意思，但是他根本听不明白夜神话里的意味，他默默地将这句话记在心里，如果守静醒来了他就可以把这句奇怪的话转达给他。景言的感觉告诉他，这句话很重要。
传说山鬼能沟通鬼神，虽然景言没有真正和鬼神之类的东西交流过，也没有在做过什么奇怪的梦以后突然能预言未来，不过长久的经验让他明白自己的感觉一向很准确。
夜神对景言说道：“他过不久就会醒来了。”然后他离开了，并没有告诉景言不久到底是多久。“就像这件事情根本不值一提一样。”景言愤怒地在心里喊道，焦虑几乎要击垮他的温和和理智了。
就在夜神快要走出门的时候，他突然停下了脚步，正躲在景言背后对他做鬼脸的景凡连忙收回了舌头，夜神回头对景言说道：“守静对你们太过宽容了，你们需要明白身为宠物的自觉。”然后他离开了。
景言身体一震，这句话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利剑刺入了他的心脏，凌迟着他脆弱的自尊。他僵硬地站在阴暗之中，紧紧地握着双拳，感觉到每一口吸入肺部的空气都像是坚硬的冰块，粗鲁地挤压着他的胸膛。
宠物，景言痛苦地在心里咀嚼了这两个羞辱的字眼，他难过地想，为什么教主会是这样的人那那么受尊上敬重，尊上向他学习了一切知识，可是那个教授与尊上一切的人管他和景凡叫做宠物。他忍不住去思考这背后的含义，他忍不住去想这会不会是守静一直不愿意收他为徒的原因。景言痛苦地想着，或许在尊上的眼里他们山鬼确实是宠物而已，只是他一直没有亲口说出来，这或许就是残忍的慈悲。然后他痛苦地想道，守静他从未慈悲过，或许曾经有人能唤起残忍之人心底的慈悲，但是那个人死了，守静心里的慈悲或许也随之而去，再也找不回来了。
景凡对夜神离开的方向做了一个难度很高的鬼脸，然后她感觉到了不属于她的悲伤。她抬起头看景言，看见了他脸上来不及擦拭掉的泪痕，就像是看见了萦绕在他身周的悲伤。
景凡突然感觉到无比的慌乱在这一瞬间狠狠地击中了她的心，就像是天突然塌了，乌压压地砸到了她的头上。景凡垂下了头，不敢看景言的眼睛。愧疚和痛苦在她幼小的心里蔓延，像是洪水一样淹没了一切，她意识到自己给唯一关心她和爱她的舅舅惹了很大的麻烦，在这之前她没有意识到这些，当她明白的时候是如此的惶恐不安，并且痛苦地感觉到自己的一无是处。她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泪决堤，但是她咬着嘴唇强忍着不发出比克制的呜咽更大声的抽泣。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景凡下意识地用袖子胡乱抹去。
景言似乎察觉到了景凡难过的愧疚，他把自己从消沉的泥潭里拔了出来，他蹲了下来直视着景凡，擦去了景凡脸上的眼泪。景凡终于克制不住了，她发出了大声的无比伤心的哭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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