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2 / 2)

这就是父亲付出过真心的男人。

夏楚又悲又怒,渐渐地,胸口闷堵,呼吸难继。

你们夏楚痛苦地闭上眼睛,你们害死了我爸爸

他踉跄退后,几欲跌倒,双手乱抓,勉强抓到桌子,想借一点力,身体却难以控制地瘫软下来。痛,小腹传来狰狞的剧痛,坠得他直不起身,他难过地张开嘴,想要呻吟,却毫无力气。

你们夏楚两只手都扶在桌上,眼前阵阵发黑,只能分辨出两个模糊的人影,是你们害死了

不是我害死了你父亲。顾弘文淡淡道,我确实不喜欢他们在一起,可我从来没叫他跟你父亲分手。

男人赶忙道:也不是我害死了映之!我是想跟他分手不假,可我从没想过要他死啊!要是我知道映之会大出血,我一定

一定什么?

一定不叫他堕胎?还是一定不跟他分手?

以父亲的性格,如若爱人真的离世,他一定会拼死保护二人的结晶。只有对方彻底伤透了他的心,他才会绝望到想要放弃两人的孩子。

痛极了,夏楚捂住小腹,那里好像被一千根针扎着似的,疼得他浑身颤抖,冷汗涔涔。头晕,耳鸣,浑身无力,目不视物夏楚顺着桌子滑坐到地上,屋子里明明放着暖气,架着火盆,可他仍觉得冷,冷得几欲昏厥。

绝望之际,突然有人闯了进来。

那人破门而入,动静大到地板都颤了三颤。不知多少保镖在他身后拦他都没拦住,他横冲直撞闯进来,径直跑到夏楚身边。

夏楚!那人一把将夏楚搂在怀里,怎么了!

夏楚如抓救命稻草般攀住他的胳膊:乐维我疼

乐维半抱着他,把他扶到椅子上。夏楚畏寒般缩在乐维怀里,乐维一边搂着他,一边大声道:水!倒杯热水!

没人动作。

保镖围在一旁,只想抓他,男人早已吓傻,不知所措,顾弘文是整个屋里发号施令的那个,可他只是端坐椅上,皱眉看着两人。

乐维环顾一周,抬手抄起旁边的茶碗,用力摔在地上。

你们真要闹出人命吗!茶碗碎裂的同时,乐维大吼,热水!立刻!

热水很快端了上来。

乐维丢开杯盖,单手擎着杯子,一点点把水喂进夏楚口中。身体有了暖意,夏楚的颤抖终于停了下来,脸上也终于现出些血色。

乐维心疼地把夏楚拥进怀里。

你就是这么弥补你儿子的?乐维瞪着顾弘文,眼神凶狠像要吃人,看着他在你面前痛苦挣扎,你连扶都不扶一下?你知不知道他怀着孕,不能激动,更不能动怒!

乐维直指顾弘文的鼻子:姓顾的,我告诉你,今天是夏楚没事,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再多保镖也护不住你!

屋里的保镖还没散呢,乐维如此威胁,他们立时围了上来。顾弘文神色阴沉,如今他为争一口气,慈父的面具都不要了,又何必姑息一个乐维?

局势一触即发,眼看保镖就要一拥而上,夏楚从乐维怀中抬起头,轻轻抓住他的手肘。

你叫他们都出去。夏楚声音嘶哑,语调却很稳。

顾弘文凝眉沉吟,片刻,扬了扬手。

保镖鱼贯退出。

夏楚攀着乐维,借他的力,用力站了起来。

你怎么样?乐维低声问。

夏楚安抚地摇了摇头。

他缓步走到已经吓呆了的男人面前,沉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哆嗦着说:崔德宇。

好,崔德宇,夏楚道,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原原本本地说一遍。

当年男人不敢再有欺瞒,当年,顾先生找我谈话后,我就跟映之提出分手。一开始映之不同意,后来他明白原因,就问我,可不可以不要分手,他已经被人抛弃过一次了,不想被抛弃第二次。他问我,可不可以当成是我死了,所以才没有办法跟他在一起。

男人咽了口口水:这事虽然挺不吉利的,但映之实在太可怜了,我就答应了。我以为只是点点头,安慰安慰他而已,没想到他当了真。而且就算提了分手,我也没打算跟他断绝来往,我还想还想着以后经常见见面,照顾照顾你们父子,可是映之不同意,他说,在他心里已经当我死了,他怎么可能再跟一个死人见面呢?

这就是当年的全部真相了。

夏楚垂了垂眼帘:你现在在哪里工作?

浙江。

还是跑剧组,做美术?

不跑剧组了,我带了几个徒弟,正预备开自己的工作室。

你结婚了吗?

男人心虚地看了他一眼,别过目光:结了。

你妻子知道你是个gay吗?

男人迟疑半晌,声如蚊蚋:不知道。

夏楚了然地点点头。

今天回去后,跟你妻子坦白,离婚。工作室不许再开,有多少钱都交给你妻子,就当是你骗了她这么多年的补偿。夏楚道,不许再进这个行业。我会叫人盯着你,如果你后半生胆敢再沾这个圈子,我会让你知道我今天有多仁慈。

听明白了吗?夏楚淡淡地问。

男人已经五十几岁,一辈子都耗在这个行业里,没有别的求生技能。如果他答应了夏楚的要求,等于活了大半辈子,终于到了该安享天伦的时候,却要失业,失去家庭,失去所有钱财,失去所有稳定。

回答我。夏楚居高临下睨着他,听明白了吗?

男人一脸死寂。

哪怕不答应又如何?夏楚根本没给他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明白了。男人痛哭着跪坐在地。

夏楚回过头。

我父亲一生爱过两个人,又先后被这两个人抛弃。夏楚直视顾弘文的双眼,他每次都毫无保留地付出真心,不得善果,不是他的错。

反倒是你们,一个毫无担当,一个卑鄙无耻,不配得到他的爱情。

夏楚走到顾弘文面前,极致的愤怒与悲痛过后,他显得异常平静。

你以为你把他找来,就会显得我父亲所托非人,显得你更值得我父亲去爱,显得你并没有输给一个怯懦胆小的懦夫吗?夏楚冷笑,不,只会显得你更加卑劣而已。

真庆幸我父亲当初没有跟你在一起。

夏楚拿起放在桌上的龙标批文,拉着乐维的手走了出去。

外面站着那么多保镖,夏楚目不斜视,一路拉着乐维往前走,没有一个人敢拦他。

小路尽头停着夏楚的车,夏楚把钥匙丢给乐维,自己上了副驾驶。

我不舒服,你来开吧。

车子开出去很远,夏楚怀里抱着批文,始终缩在座位里不说话。

乐维不知如何安慰他,默默开大了暖气。

又过了许久,夏楚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给你打了好几通电话你都没接,开了下定位,发现你跑这儿来了。乐维说,谁知道顾弘文那老头安的什么心,我当然得过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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