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间滑落,他还未来得及反应什么,就已经被那人抬臂搂住,
鼻端传来淡淡的檀香气味:“若你愿意,可随时来找我。”
他眷恋那温暖的怀抱,忍不住向前凑了凑,在这一片温暖
中意识渐渐模糊开来,没有一会就沉浸在了无边的黑暗中。
“初弟初弟”
茫茫无尽,仿佛束缚了手脚的黑暗中,骤然响起了那人清
冷的嗓音。
他下意识挣动了一下,吃力的张开眼睛,看着此时微皱着
眉头,正坐在他床畔身着轻甲,方从帐外走进帐内,身上尤带
寒风的慕容垂,瞬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少年时代,便露出一个虚
弱又甜美的笑容,喃喃着唤:“承昔哥哥”
慕容垂看他身体全都陷在被褥中,脸却红的不大正常,修
长的手指立即摸了摸他的额头,又顺着脖领摸了摸手臂,脸色
不由沉了几分:“烧的这样厉害,昨日不还好好的么怎衣衫
全湿透了”
话音未落,慕容垂便扶着他坐了起来,将自己身上的披风
解下披在他身上,刚要掀被子给他换湿透的衾衣,萧景初才慢
慢醒过神来,抬手拽住了他的衣领,摇了摇头低声喃喃道:“
将军我没事,不必”
可还没等他将话说完,眼前就又是一阵白一阵黑,慕容垂
只觉怀中人身子滚热的烫手,却因为他的搀扶僵硬得不行,话
音断掉的时候骤然感觉萧景初身体一软,低头去看的时候,便
发现萧景初已然昏了过去。
“初弟”
他再度沉入无边无尽的黑暗里。
这一次没有人追杀他,也不见心爱之人的背影,只是不停
的朝前走着,不知从何处传来的花香侵袭入他的鼻端,脚下的
青石板被月光照亮,他缓缓停下脚步,目光扫过身畔的此刻景
象时,骤然瞪大了眼睛。
这里是帝都护国公府内
微风拂过,月光撒下,梨花花瓣散出清雅的香气,在白墙
边簌簌落下。
“垂儿很喜欢那个他救了的小双子,当时在那小双子受伤
的时候,每次见我过去都着急的不行,后来等到那小双子病好
了,他虽然还是和兄长一般冷着脸,眼底的神色却是骗不了人
的。”
拐过一道垂花门,他注视着不远处身着女双衣饰,容颜在
月光下愈发显得美丽,唇角还带着微笑的人,忍不住有些发怔
,脑海中无数画面闪烁而过,他垂下头来退了两步,一瞬间身
体竟开始忍不住发抖。
那是那人的嫡亲母父,以帝子之身嫁入慕容氏,后与护国
公右威卫大将军慕容昊自立门户。二十年过去,便身为辅佐天
子南静瑾近臣,又是护国公钟爱的嫡妻,他自己更早在朝上位
居副相之职,是帝都最有权势有手段的内君之一。
“那孩子不过是萧府的私生子,我偌大的护国公府还是护
得住他的,若是垂儿真的喜欢,留下给垂儿做个伴也未尝不可
”
〇
站在女双打扮的人身畔的,是慕容氏家主太子少师慕容祭
的嫡妻宓千千,听到身边兄嫂的话,秀美的面容上掠过一丝促
狭:“兄嫂这话,怎么千千听着,却是不像要给垂儿养个朋友
,倒像是说儿媳妇的口气。”
“那孩子不过是萧氏的私生子,更不清楚性情究竟几何,
垂儿却是南昭慕容氏的嫡长子,以后与他站在一起的人,当是
南昭慕容氏一族的主母,是能够与垂儿并肩光耀氏族的人,若
是光论身份,那孩子是不够资格的。”
“说的也是是千千想左了。”
他怔怔的盯视着那拂过红花的白皙手指,不敢再看那位内
君被月光照亮的侧脸,只觉得心底无止尽的沉了下来。
“不过听你提起,倒让我想起一件事来。垂儿快到二九年
岁,转眼之间也该定亲了,白氏表兄家的那几位嫡女我倒是喜
欢的很,还有木氏所出的那位嫡长双子,我瞧着也不错,不若
都拟出画像让垂儿瞧瞧。”
在与慕容垂相遇相识五年之时的一个傍晚,他因跑错了道
路而怡好听到站在花苑中,护国内君与太子少师内君压低声音
的谈话,那一腔挚爱期盼之心瞬间如同被冰水浸透,冷的让人
全身发抖。
自那一日之后,他不再在那人面前,念出那两个牵动心弦
的名讳,最亲近的称呼只剩下将军二字。
因为他不配。
是的,他不配。
护国内君说的不错,他的身份如此卑贱,一生本应该生存
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中,怎能配得上和那人在一起,并肩携手沐
浴灿烂朝阳。
甚至连多看一眼,都是一种奢望。
他的病缠绵了好几日,才渐渐缓过来些,也跟着不再发热
了,苦寒的边疆药品本就稀少,更何况是与匈奴交战战况胶着
之时,身子稍有好转便不再让人送药前来,半个月之后才终于
大好。
“初弟”又是天色昏暗的一日,子时刚过,萧景初端着
一盏热茶低身刚进帐中,一道目光便跟着扫了过来,那双玻拍
色的眸子见是他前来,唇角不由露出一丝微笑,上前接过他手
中的东西,修长的手指如同少年时一般,下意识抚了抚他的发
丝。
“你如何来了,病可大好了”
“自然全好了,不然军医也不会让景初出帐。”萧景初见
他动作亲昵,身体顿时僵硬起来,隐忍着抿紧了唇,勉强露出
个笑容来,将茶盏递了过去,“将军,热茶。”
慕容垂收回手来接过茶盏,面容在昏暗的帐中显得无比柔
和,仍旧不放弃的纠正:“叫承昔。”
萧景初勾了勾唇角,却没又再开口出声,只下意识躲避着
那人的眼光,低头在帐中巡曳了一番,突地眼光凝在了不远处
的乌木桌案上,不自禁抬步走了过去,手指拿起了桌案上已然
拆开,就那么随意扔在上面的信笺,屏住呼吸喃喃道。
“将军这是,您的家信”
“是母父前日写来的,今日方有时间拆看。”慕容垂仿佛
不将那封信放在心中,目光还是紧紧盯着沙盘,说出的话淡淡
的没有情绪,“不是什么大事。只让我打完匈奴回帝都一个月
后就立刻娶亲,还说我既然已过加冠年岁,便该成家了。”
“将军答应了”
慕容垂听他这么问,微带着无奈的摇了摇头,却并未反驳
:“母父说的也不错,父亲和母父成亲之时父亲刚加冠,确然
是已到年纪了。”
说罢这话,许久不见萧景初反应,慕容垂稍稍抬起头来,
號拍色的眸子扫了他一眼,看清他此刻的神情时,眼底不由闪
过一分担忧:“初弟,怎么脸色这么苍白病还未好全么”
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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