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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在整整一夜的黑暗中看不清面容的人,才骤然放开了
钳制着自己的双手,挥开床帐立在了他眼前,蜜色的肌肤被窗
框透出的光亮照出细腻纹理,随即又很快被明黄色的龙袍掩盖
而去,而那个在自己身上肆虐了一晚毫无怜悯之心的人,则头
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他愣愣的看着那道从窗框上投下的光亮,不知看了多长时
间,连身体里传来的痛都渐渐麻木,才有些控制不住的闭上双
眼,眼角垂下了一滴晶莹的泪,倏忽滑落入耳畔消失无踪。
沉入无边的黑暗之前,耳边仿佛传来了宫女太监们吵嚷的
声响,还有一些小小的惊呼和低语声,他费劲的牵扯了一下因
为长时间忍耐,被咬破了好几次的唇瓣,好似是想要苦笑自己
如同破布娃娃一般布满伤痕的躯体,又抑或是嘲笑轻信他人的
自己。
再度醒来的时候,抬眼看去的时候,发现外间又是一片黑
暗。
他慢慢的张开眼睛,目光许久都没有焦点,直到最终看见
昨日那噩梦般的夜晚里,一直在床帐下安静垂落的那颗夜明珠
,才好似骤然醒过神来,吃力的抬起头来端详自己只穿了衾衣
的身体,强忍着自己一动便好似是从骨头里泛出的痛楚。
踉踉跄跄的拽着淡金色的床帏立起身来,他刚准备要下床
朝着外面走去,便觉得脚下一软跌坐在柔软的地毯上,手臂不
小心带下了烛台,滚热的蜡油从手臂上滑落下来,迅速凝固成
了红色的泪珠。
门外的人仿佛是听到了屋内烛台掉落的声响,立刻轻轻推
开了厚重的雕花木门,目光却在触及到跌坐在地上,脸色苍白
眉宇紧皱的人时,唇边立刻逸出了一声惊呼。
“娘娘”
话音未落,半个身子还在殿外的女官便快步进门,提着自
己的裙摆匆匆上前蹲下,小心翼翼的扶起了跌坐在地上,因为
方才的动作已然冒起了虚寒,正低头喘息着起不了身的人,将
他扶着半躺在贵妃榻上之后,又瞧见了他手臂上的红色烛泪的
痕迹,再度痛惜的低呼一声。
“娘娘怎么这样不小心,您的皮肤本来又嫩又白,如今被
这烛泪一烫,万一起了疤痕可十分明显,今夜若是陛下过来瞧
见,可怎生是好”
“他该瞧见的,自然会瞧见。”每一次挪动,都是一阵抵
不住的剧痛,等到终于靠在贵妃榻上时,他已然出了一身的冷
汗,唇角却仍带着凉薄讥讽的笑,“我不过是个卑贱的庶子,
怎衬得上陛下的这一夜夜的宠爱若是他瞧见这疤痕,以后不
再愿意看我,自然再好不过。”
“娘娘,您怎能说这样的话”
那女官闻言,眼底顿时浮起泪光来,蹲在他脚边握住他的
手指,一点点的去揭那已然凝固的烛泪,声音低低的:“您虽
然是个庶子,可您是乌雅氏的人,是太傅大人和先后娘娘的亲
生弟弟您的身份这样高贵,进宫又被封为了贵妃,可千万不
要妄自菲薄啊”
“乌雅氏的人,太傅和皇后的弟弟”
他被咬得斑驳伤痕的唇动了动,眼底闪过一道漆黑的光芒
,心如同浸入望不到边际的冰冷水波下,沉沉的只有疲惫和伤
痛。
“我不过是他们遮掩丑事的幌子,一个没人想要的弃子罢
了。”
女官听到他的语气,眼角余光却瞧见他身上青青紫紫的痕
迹,禁不住想起今日清晨皇帝走后,她带着几个宫女进来收拾
时,面前的人那副被粗鲁的又掐又揉,伤痕累累几乎不能看的
身体,忍不住眼含泪水的垂下头来,低声唤道。
“娘娘”
斜靠在贵妃榻上的人闭上双眼,不想再去看自己身上那个
人留下的痕迹。
那是他作为女双的第一夜,却绝不是什么所谓的轻怜蜜爱
,而是无穷无尽的苦痛折磨,是这一生烙印在心上难以褪去的
耻辱。
烛火在静默的室内跳动了一下,门外传来轻轻的扣声,小
宫女怯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稟贵妃娘娘,养心殿那边已经翻了牌子,今夜是沁妃娘
娘侍彳曼。”
“怎会如此”本来正在低头垂泪的女官闻言,立时变了
脸色,站起身来朝着门前走了两步,有些慌张的回头去看躺在
贵妃榻上的人,喃喃着道,“昨日才是娘娘进宫的第一日,娘
娘刚刚承宠一夜,又是乌雅氏准备给陛下的继后,怎第二日陛
下竟不在娘娘这里过夜,却去了沁妃娘娘那里”
“珠儿。”
这一次不等她将话说完,倚靠在榻上的人唇角笑容却更深
了些,目光淡淡的从不远处再度点燃的烛火上掠过,清秀却流
露几分妖媚的面容在半明半暗中,竟显得有些可怖。
“不必说了。”他声音极低,还带着几分沙哑,眼底尽是
漠然,一丝一毫的波澜都无,“这样更好”
本是相见两相厌,不如再也不见。
子时的更漏滴过,女官侍奉着他洗漱过后,吹熄了烛火低
身离去,而安坐在床榻中的人张开双眸,无声的从枕下拔出匕
首,任由月光透过帐幔,照亮那刀刃上的寒光,直到天色再度
微明时,方才支撑着站起身来,不管那摆放在不远处的华贵衣
衫,转而从桌下拖出了一个小小的包袱,将里面洗的发白的衣
衫穿上,握紧了那把匕首,扶着桌案吃力的朝着门外走去。
站在门边,守了一夜的女官听见门响,下意识回头去看,
却在看清楚从屋内出来的人此刻的打扮时,瞳孔猛然缩了缩,
面上多了些惊慌失措的快步上前,不敢置信的低声问道:“娘
娘,您这是要做什么您已经进宫成了女双,又被陛下宠幸
过了,这时候为何要穿男双的衣服”
他没有看她,只是漠然的扬起下巴,眸子在阳光下敛紧。
“你留在此处,不必跟着我。”
话音未落,他再度抬步走向那望不见尽头的宫墙,一点点
挪着出了广阔的殿宇,即使头上因为剧痛都是冷汗,也还是一
步步踉跄着扶着墙壁,在路过的宫女和太监惊愕的眼神中,踏
上了养心殿紧闭的大门前,那汉白玉石板的台阶。
守在养心殿大门前的大太监听见脚步声,下意识皱眉头以
为是宫女想要呵斥,可抬头却瞧见了一个怎么都没想到的人,
又惊讶的端详了一番他的打扮,立刻上前一步躬着身子试探着
请安道:“奴才参见贵妃娘娘”
他没有去看神情奇异的大太监,而是直直盯着那悬挂着的
养心殿牌匾,声音嘶哑冰冷。
“陛下可在养心殿”
大太监不知他这话问的是什么意思,看着他神情过于冰冷
决绝,一时间心下涌起不妙预感:“陛下刚下了朝,此刻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