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大殿中央的抚宁伯察觉到朝堂上不同寻常的反应,也
知道自己这件东西拿出的确实十分是时候,唇角多了一丝诡秘
的微笑,脸上却还是十分担忧的神色,只这回便是完完全全的
装相了。
“陛下应知,老臣素喜绘画,因此时常出入帝都郊外,寻
找美丽景色入画,而此物得来十分巧合,乃是老臣前几日前往
郊外,偶遇两个蒙面黑衣人打斗所得,这两个黑衣人下手皆十
分狠辣,武功也及其高深,其中一个将另外一个刺死后本想要
逃跑,却不小心撞到了老臣的侍卫,老臣见那人行踪诡秘,于
是命令侍卫将此黑衣人生擒。”
众臣听到这话,都纷纷点了点头,抚宁伯年轻的时候因是
南氏宗亲,虽本身没什么才气,可一手好画技却是帝都闻名,
先帝在世时也曾赞过抚宁伯所画的山水,并赐给他可以夜间随
意进出外城的令牌,以便他可以随时出城描绘帝都外的美丽景
色,这一点是人所共知的。
抚宁伯看身边的众人脸上都没什么怀疑,顿时将自己的心
思放下了些,停顿了一下后,立即将自己手中的东西托得更高
,接着开口朗声道。
“可谁知这黑衣人太过凶狠,老臣的侍卫死伤大半后方才
擒住此人,此人却在被擒之后立刻咬舌自尽,老臣只在此人身
上得到了这两样东西,其中一样是一封信笺,另一样便是此物
,倘若老臣猜的不差,此物乃是白氏镇族之宝白氏天宝的
仿制品”
在他两章中托着的东西,不是别的,却是一块四四方方的
白色玉章,其上刻着沾着露珠的白芙蓉,若不是体积不足普通
玉章一半,定然会和那回归了白氏的白氏天宝一模一样
而看见这东西又听到这般言论,不等他的话音落下,平国
公白靖就已沉下脸来,一步便走到了跪着的抚宁伯身边,对着
上首的皇帝拱手辩白道:“陛下,老臣不知晓什么黑衣蒙面人
,也不知抚宁伯这一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白氏天宝乃是由老
臣保管,在老臣手上万万没有仿制过,还请陛下明鉴”
平国公白靖的声音未落,一直坐在轮椅上不发一语的乌雅
拓却在此时,抬手推动了自己的轮椅,唇角勾起了一丝微笑,
开口扬声道:“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说不当说。”
他清清冷冷的声音一出,本来因为抚宁伯起了几分骚乱的
朝堂,顿时像被抹平的水面一般,瞬间恢复的毫无波澜,皇帝
的眼光从跪在地上的平国公白靖身上挪开,瞳孔被金鸟衔着的
灯火映亮,能够隐约瞧见那纯黑深处的一点明亮,沉默片刻后
开口道。
“太师太傅想说什么,不必藏着掖着。”
乌雅拓面上没有别的什么神情,只稍稍抬起了自己苍白的
面颊,低声咳了几次后,才含着一抹微笑拱手,他眼眸乌黑深
不见底,心中也仿佛有着许多思绪,话语却温吞吞的听不出喜
怒。
“回稟陛下,臣也以为平国公所言有理,虽说白氏天宝乃
是白氏镇族之宝,可谁不知晓白氏天宝曾被长公主带离白氏数
年,几年前才被人带着再度回归白氏,因此抚宁伯发现这白氏
天宝的仿制品,极有可能并非白氏所造。”
这话中的含义,不必说都知晓,这分明就是意指除了白氏
,就只有将白氏天宝带回白氏的安国内君一人,才能够仿制此
物
听了这话,摆脱了些许嫌疑的平国公没有喜色,反倒蹙起
眉来,而跟在父亲不远处的白洛弗却立时听出他的话外之意,
走出队列来粗着嗓子,横眉立目的对着坐在黑暗中的乌雅拓连
声问道:“太师太傅说这话的意思是,既然不是我白氏所造,
你便要污蔑这白氏天宝的伪造品,乃是带回这白氏天宝的人所
造么”
乌雅拓听白洛弗的话中带着怒意,唇角的微笑更深,稍稍
将轮椅换了个方向,那双漆黑的眸子面对着蹙着眉毛一直未曾
开口的白靖,话语中的情绪捉摸不定:“平国公,拓可是在为
你白氏说话,莫非方才你说白氏未曾伪造白氏天宝,这话竟是
假的不成”
“太师太傅会错意了,老臣并非是这个意思。”
平国公白靖闻言,回首对着带着怒气的白洛弗挥了挥手,
示意他退回去,话语却十分平静,只也有几分不满之色,对着
坐在轮椅上的乌雅拓拱手道。
“只长公主乃是陛下的亲妹,当年害长公主流落在外的缘
由,恐怕太师太傅才是最知晓的一人,如今长公主的子嗣回到
大金没有多久,就要再度遭到太师太傅的污蔑,恐怕这不太合
适罢。”
“平国公,拓的话还未说完就谈污蔑,是不是太过着急了
”乌雅拓听他为南静玉辩白,苍白的手指握紧了滚热的铜炉
,又低头咳嗽了几声,方才不急不缓的开口道,“更何况,除
了白氏中知晓白氏天宝的人可以仿制此物,便只剩下曾经见过
此物且将此物带回白氏的长公主之子现下的安国内君,拓可并
没有说假话。”
“仅仅一块白氏天宝仿制品,说明不了什么事。”
听着底下的两位重臣你一言我一语谁都不肯让谁,皇帝靠
在龙椅上揉了揉眉心,神色却愈发淡了,就在两边的争论愈发
焦灼时,突地将目光转向仍旧跪在原地,却因为一直被夹在平
国公和太师太傅之间,托着那仿制的白氏天宝不敢松手,早已
变得无比不安的抚宁伯,沉声开口道。
“抚宁伯。”
“老臣在”
皇帝安坐在高处,手指在龙头上点了点,声音在宽阔的大
殿中,却显得晦涩不明:“你不是说,和白氏天宝在一起的,
是一封信笺么”
抚宁伯一听皇帝开口,像是终于等到了救星一般,连忙从
自己怀中拿出那封早就准备好的信笺,双手奉上任由太监低身
从他手中拿走,原样呈递给坐在御座上的人。
“陛下,那封信笺老臣一直带在身上,还请陛下一观。”
抚宁伯看着皇帝修长的手指拿出信笺,皱着眉头细细查看
的时候,忙不迭抬手抹了一把额上的汗,低下头来连珠炮般的
开口道。
“老臣得了此信后,害怕其中写着什么不利陛下之言,于
是先行打开观看,却发现信笺中只有两张白纸,老臣思来想去
这其中定然有奧妙,于是用火试着烤了一烤,发现之后有了字
迹,却未曾想到,这封信的落款,竟是大泷主将江洛白,此信
则是写给长公主之子,安国内君南静玉的”
说到这里,他紧张的咽了口唾沫,不敢去看站在自己身边
,已经因为他这话投过的目光的平国公白靖,还有乌雅拓身后
的丞相慕容奇,头垂的低低的磕在地上,汗水仍然顺着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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