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周围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多了起来。
哎呀,看,是羲和君
我相公呜呜呜!
乱说!明明是我相公!
虽说这里的王城,墨熄也不是什么成日介不出门的人,然而路过的姑娘瞧见他却还是会忍不住侧目。
墨熄生得俊美耐看,尤其是嘴唇,虽然薄淡,唇形却非常性感,是那种让人盯着盯着就情不自禁渴望亲上去的完美色泽。
只可惜,他虽然生着这么诱人接吻的嘴唇,却有着长年积雪的冰冷眼神,看谁都是一脸的不耐烦,一副禁欲面孔。
但就算这样,也无法浇熄姑娘们对他的眼热,而且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重华有种说法,都说羲和君看起来清高冷傲,但看看他的宽肩窄腰大长腿,再看看他性子爆发起来那种说一不二的狠劲
啧啧啧,就知道他在床上能把人干的怎样欲仙欲死。
比如此刻,街上一家春馆的二楼就聚着一群绿肥红瘦的俏丽女人,她们要到夜里才接客,白日懒着,这时正好在二楼的廊庑下面吃点心聊天。瞧见了墨熄,免不了一番私语窃窃。
我可以断言,这个男人上了床,不会是什么彬彬有礼的角色。春楼的鸨母啐着瓜子,摇着罗扇,这样猜测道。
围在她周围的姑娘们就咯咯地笑作了一团,有女孩儿娇声道:干妈你净瞎说,羲和君洁身自好,从来不进风月场,你哪里知道他床上什么样?
嘁,你们太年轻,识人还太少。干妈我别的不行,看男人的眼睛贼毒。她点了点自己的那些个姑娘,开玩笑道,你们要是有机会陪他睡,恐怕会被他弄得少去半条命。
那些醉身红尘里的女人听了,反倒相顾笑得更欢了:干妈,我巴不得被他弄得失魂落魄呢。
就会嘴上逞强。鸨母翻了个眼白,那扇子远远点着墨熄的身影比划,你看他的腿,他的肩背,他的腰你们以为是病恹恹的望舒君啊?真跟他上床了那要被他操到哭都哭不过气儿!
嘻嘻,那也比两下就完事的软脚虾好呀。
越说越不堪入耳,映衬着那些娇花一般的脸,却也是说不出的可悲可怜。
她们都知道,好男人是不会睡在她们榻上的。
而她们无论心里怀着多少的柔情与真挚,都只能拿去献给那些会来临幸她们的老男人、丑男人、滥情无止的男人,到最后,还会被那些男人的妻子憎恨,被清白人家的姑娘鄙薄。
笑着笑着,就有些寂寞起来。
有姑娘遥遥看着墨熄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唉。
她什么也没说,周围的姊妹却逐渐都有些沉默。
这世上,风流的俊男人不够诱惑,冷情的俊男人不够性感。而墨熄这样的,明显有性子有热血的男人,却还正正经经,凉凉冰冰,那才真叫渴了姑娘的心。
可他的心是属于谁的呢?
我真羡慕梦泽公主。忽然有歌女罗扇遮唇,低声说。
整个重华,谁不羡慕梦泽公主啊。她身边的另一个姑娘撇嘴道,生得好就是好,别人喜欢她也就算了,听说羲和君也是非她不娶,只待她调养好身子,就要娶她过门呢,哎呦,真羡煞旁人了。
哎哎哎,还有谁喜欢她?说来听听呀。
那些公子哥都喜欢她呀,什么金云君,风崖君,望舒君
噗,望舒君怎么可能,他只爱他自己。
我听说顾茫之前也喜欢她呢。
这个肯定是瞎说的。顾茫谁都喜欢,没个定性。
不过提到当年的顾茫,这些女人还是有些兴奋的,有个俏生生的小姑娘道:说起来,干妈,我听旁人道,从前你随军的时候,顾茫可是总爱找你呢。
女孩儿们复又都笑起来。
她们的鸨母曾经也是重华数一数二的风月佳人,她性子乖张泼辣,人称花椒儿,如今也就三十出头,嗔怒瞪人的时候依然有小花椒的余韵。
又拿我取笑,提我做什么?
好奇嘛,干妈传授传授技艺?
对呀,还不是干妈手段风流,顾帅才瞧得上。
鸨母翻了个白眼:顾茫?不提他,三天换一个姑娘陪着的风流种子,有什么好提的?顿了顿,又道,他要是没和君上闹翻,要是没成为叛徒,他要如今还是那个赫赫威名的顾帅,我保准他能跟你们都玩个遍。
想了想,又啐道:还真是个情圣。
她们却不知道,干妈口中那个情圣正是眼前那披着斗篷,乖乖站在墨熄旁边的男人。
顾茫看着墨熄喝掉第三碗凉茶,开口道:你还渴吗?
墨熄冷冷看他一眼:干什么?
顾茫道:晚上了,吃饭了。
居然还会提要求了。
墨熄还在不高兴:找你那位香囊恩客去。
顾茫固执道:找你。
墨熄气不打一处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把我当你奴隶?
谁知顾茫指了指自己,说道:我是奴隶,你是主上。
但你不是我的主上。他眉宇间略有些困惑,江夜雪说背面要刻名字,你说背面不用刻名字,为什么?
墨熄咬牙道:因为我不要你。
顾茫又愣了愣,眼神迷茫,重复道:你不要。其他人也不要。顾茫没有人要没有人想要顾茫吗?
是。明明是在刺伤对方,贬损对方,可墨熄也不知为什么越来越难受的人却是自己,他把茶盏还给摊主,没人要你。走了。
去哪里?
墨熄没好气道:不是饿了?带你吃饭。
第49章花心的真相
重华这些年国力崛起迅猛,帝都内的菜馆大大小小如雨后春笋冒出了一茬又一茬,但墨熄却领着顾茫去了一家明显上了年纪的酒楼。
鸿鹄馆。
这馆子当年是帝都拔尖儿的几家菜馆之一,只有王公贵族才去的起,时价高的骇人。但这些年鸿鹄馆的态度倒也缓和起来了,大概是感受到了竞争,这只老鸿鹄不得不跟旁边那些物美价廉的小燕雀们效仿,菜价不再那么咄咄逼人,寻常修士也能进得了门。
不过就算这样,老鸿鹄的气数也日渐熹微,此时正值饭点,它店外却仍旧是一派门前冷落车马稀的凄然景象。
墨熄进了店里,顾茫也亦步亦趋地跟了进去。掌柜的是个微胖油腻的男子,姓刘,忙来招呼:哎哟,羲和君,许久不见您了,吃饭?
厢间。
好叻,还是老的那一间?
墨熄顿了一下,说:嗯。
gu903();刘掌柜的把他们请进了二楼尽头的厢间,楠竹做的细帘子,地上铺着绣有日月星辰的厚织毯。墨熄还记得自己第一次领着顾茫进这隔间时,顾茫跟在自己后面,被那铺天盖地的贵气震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拽住自己青着脸道先问清楚,大哥你请客吗?不然卖了我也吃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