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可林疋看也不看他,自顾匆匆走了。

陈湮紧咬着牙关,疼得说不出话,一直听到脚步声远了,知道林疋是真的离开了,才挣扎着起来,从行李里翻出药来吞下。

往日里不觉得有什么味道的药此刻尝来格外苦涩,等到疼痛褪去,他从林疋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来挡住半张脸,吹熄了蜡烛悄悄出了门去,心想:你不带我去,我自己去不就得了。

林疋能飞檐走壁,但陈湮胜在潜意识里对金川的布局了如指掌,抄着小路就到了陈宅附近,刚好看见一道影子跃进墙里去。

他不会轻功,便来到后门旁边,俯下身在墙根上一阵摸索,终于摸到了一个凹陷处。

这里是一处狗洞,陈湮自此更加确定这个沉烟说不定以前就是陈家的人。

费劲巴拉地钻了进去,一抬头,正对上一双绿油油的眼睛。陈湮吓得腿都软了,身子僵硬得一点都不敢动。

对面不远的空地上,一只大黄狗正死死盯着他。

陈湮转动眼珠左右观望,思考着怎么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上去防止黄狗叫喊。

奇怪的是狗并没有立刻狂吠,而是歪着脑袋打量他。

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陈湮半截身子缩在狗洞里,与一只真正的狗默默对视着。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狗洞!

终于,黄狗动了,朝着陈湮直扑过来。

陈湮立刻往后退去,不过显然双手难敌四腿,黄狗转眼到了眼前,湿热的舌头在陈湮脸上乱舔。

完了,完了,陈湮更不敢动,生怕下一秒就会被咬住鼻子拖进去。

但黄狗停了下来,再没有别的动作。

陈湮睁眼一瞧,黄狗正冲他咬着尾巴,眼中还闪着兴奋的光。

我靠,老熟人啊。陈湮松了口气,又爬进去,把指头竖在唇边发出嘘的一声。

黄狗似乎是能听懂似的,立刻趴在地上,悄无声息。

陈湮满意地在它脑袋上拍了拍,摸着路往宅子深处走去。

即使是在夜色中,陈湮潜意识里却是对陈宅的布局烂熟于心,惊险地避过几次巡夜的仆人之后,顺利来到了陈家家主的书房外。

陈湮伏低身子,顺着墙角慢慢摸过去。拐过拐角,却与蹲在另一边的林疋撞个正着。

林疋瞪大了眼睛,递过来一个你怎么进来的眼神。

陈湮得意洋洋无声哼了哼,那意思是:山人自有妙计。

林疋冲院外抬抬下巴,要他离开,陈湮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书房后面连着一片低矮的灌木花丛,两个人蹲在花丛里无声交流。

书房里,昏黄的烛火仍在闪烁,不多时便有人声传了出来。

一个年轻人的声音说道:事情都办妥了?

另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答道:放心吧,官衙那边也打点好了。

东西呢?

年老的声音一顿,似乎带着畏惧:没找到,可能是被他藏起来了。已经去他住处搜过了,没有发现。

砰年轻人锤了一下桌子,道:这是他的保命符,他又是个常年四处走动居无定所的人,除了带在身上还能在哪儿?

老人叹了一声,道:这廖大金是个商人,本性狡诈。加上交友甚广,想是放在相熟之人那里也不是不可能。

年轻人阴狠道:那就去查,和他相熟的人都有哪些?这东西一旦宣之于众,落到你我头上可就是灭族之灾!你不是还有个女儿要养活吗?

老人颤着声道:我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只是廖大金朋友遍及天下,若说相熟的,恐不下十数户人家,难道

难道什么?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死,都这时候了你还妇人之仁!年轻人的话里充满了鄙夷。

老人沉默了一阵,道:要去查倒也不难,只是此时牵连太广,若是都杀了,只怕江湖上难以平静。

年轻人烦躁道:那就想办法压下去!要不然我还要你们干什么,顾老头,我放了你女儿一命,又是你自己指天誓日说要跟着我的,我交代的事你只管办好。别还把自己当老丈人!

老人的声音低了下去道:顾某不敢,天色已晚,那我就先告辞了,有了消息,我会立刻送来。

年轻人没再说话,开门声响起,有脚步声朝着前门去了。

书房里不一会儿熄了灯,年轻人离开后,前面有人上了锁。

林疋悄悄爬过来,凑在陈湮跟前低声道:进去看看?

陈湮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陈湮:我不是狗

我:不,你是

林疋: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第12章故人

从刚才的对话来看,廖大金竟然就是这陈家家主派人干的,而且廖大金似乎是拿了他们的什么把柄才招来杀身之祸,那么这书房里兴许还能找到些线索。

林疋轻轻撬开窗户,先跳了进去。

陈湮费了老劲才爬进去,两个人不敢点灯,所幸今晚月色很好,便借着这点微弱的亮光在屋子里搜寻。

找了半天,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外面院子里已经人籁俱寂,林疋大着胆子点了个火折子,顺着书桌后面的一排柜子一路摸过去。

陈湮忽而想起来什么,也假模假样摸了一会儿,在左边靠上的位置抓住一个白瓷瓶轻轻一扭,就扭出一个暗格来。

林疋有些惊讶地看了看他,陈湮耸耸肩,表示自己是误打误撞。

暗格里除了一张折起来的纸没有别的,林疋打开来默默看完一遍,皱眉道:这是一张治疗心症的药方。

陈湮凑过去一看,发现上面的字自己只认得零星几个,便道:怎么的,这陈家的人有病?

林疋却摇头道:不对,这上面的剂量不对。

他指着其中两味药道,我母亲就有心症,常年吃药,所以这单子我认得。可这两味药比正常剂量多出许多,长久吃下去恐反伤心脉。

陈湮嗯了一声,道:那看来不只有病,还病得不轻,不光心脏有病,脑子也有病,这不是慢性自杀嘛。

林疋无奈道:哪有人自己给自己煮毒药吃。这么一张方子放在暗格里,需要用药的人必定至关重要。

陈湮挠挠头道:现在怎么办,我看这书房里也找不到别的线索了。

林疋点头道:先回去吧,我再找人查查药方的事,至少我们知道廖大金死在谁的手里,也知道是谁负责动的手,或许我们该去顾家走一趟,没有别的办法的话,少不得要动武了。

陈湮看他神色坚毅,不禁为之一动,竖起大拇指道:爽快!

说完昂首阔步往窗户边走,准备离开,结果成功地碰倒了旁边桌子上的一个青花瓷瓶。

瓶子碎裂的清脆声音在屋子里回荡,立刻惊动了正走到这边的巡夜人。火把一时照亮了整个院子,有人大呵:什么人?

陈湮一脸歉意地看着林疋:sorry啊。

林疋叹了口气,抓着他跳出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