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2)

啧,你怎么这么冰!顾非敌道。

我我什么?宿殃诧异,很冰?

顾非敌默了默,道:和死人似的。

宿殃这就不乐意了:你瞎说什么呢!我怎么摸不出我冰?

顾非敌握了一下宿殃的手,道:因为你手也一样冰。

弄干了衣服鞋子,两人又继续沿着山洞行进。

终于,山洞顶部开始出现细细的缝隙,漏下些许光线,将两人的视野勉强照亮。

顾非敌脚步一顿,看着身上暗红色的衣衫,默然不语。

宿殃晕晕乎乎地低头瞥了一眼。好么,顾非敌那身已经脏得看不出颜色的白衣,此刻正套在他的身上。

顾非敌转身,道:换回来。

宿殃心道:不就是不小心换了外衣穿,反正内衣都还是各自自己的,有什么可换回来的,看不出顾非敌这家伙还是个洁癖

想到这里,他微微抬手扯住自己的领口,只觉得阵阵昏沉难以抵挡。

顾非敌的脸色突然变了,他上前一把扶住宿殃。

喂,你

宿殃眼前一黑,毫无预兆地软倒在顾非敌怀里。

顾非敌的身体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

他把宿殃稳稳扶在怀里,站了好一会儿,才将人放平在地,握住宿殃的手腕探查他的内力。

内力刚刚探入宿殃的经脉,顾非敌就被冻得一个激灵。但他没有松手,只是脸上的神色愈来愈凝重,到最后眉头深深皱起,眸色无比晦暗。

他叹了口气,将宿殃整个抱进怀里,激发内力,试图将他冰凉的身躯暖热。

宿殃,你可别死了顾非敌喃喃道,你如此拼命救我,若死在这儿,我恐怕

过了许久,宿殃的身体摸起来总算不像一块冰了。

顾非敌将人背在背上,伤口的疼痛令他不由得皱了一下眉。他却没有放下宿殃,而是咬着牙认清微风吹来的方向,抬脚沿着山洞往前走去。

玉鉴潭边。

水面漂浮的碎冰在寒冷的气温下重新冻结,但早已不复原先玉鉴潭的光滑平整。

王恪站在原先冰瀑下的潭面上,低头看向脚下的冰层。墨师兄、璃师姐和谛聆一言不发站在他身后。

范奚和蒲灵韵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此刻正站在一旁,等待师兄师姐们的决定。

蒲灵韵哭了好几次,这时眼睛鼻子都红红的。她无比悔恨,哽咽道: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那样肆无忌惮,我不该来爬冰瀑,更不该在上面打闹我、我没想到会这样

璃师姐将女孩抱进怀里,抚摸着她的发顶,道:经此一事,你也该长大了,日后行事要多加思考,切忌任性。

蒲灵韵哇地扑到璃师姐身上,埋头痛哭。

范奚低着头,闷声说:最初是我提议来冰嬉的,都是我的错

璃师姐拍拍蒲灵韵的背,又冲范奚道:好了,会发生这种事也不全是你们的错,当时所有人都没想到冰瀑会断裂。赤彤身为前辈,不但没阻止你们,还跟着一起胡闹,才是该罚!

范奚脸色惨白,咬牙道:这里有师兄师姐在,我就先回去了。云展和赤彤都受了伤,罗隐也在发热,我回去照顾他们。等他们伤愈,我会主动请罚。

璃师姐愣了一瞬,颔首同意。

蒲灵韵也直起身,擦一把眼泪,道:我也我也去。我也和范奚一样,等等大家康复,便来请罚。

璃师姐又抚摸了一下蒲灵韵的头发,叹息道:去吧。

等两人离开,王恪忽然转身,道:准备破冰。无论如何,这玉鉴潭还是要搜一搜的,至少也要找到他们的尸身。

谛聆之前一直闭着眼睛,此时缓缓睁开,语气低落:我听不出。潭下太乱,我听不出他们的位置。

墨韵上前将手搭在她的肩膀,道:别勉强自己,去岸边休息吧,我与守初师兄破冰下潭看看。

玉鉴潭里,最终当然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片水域并不算大,深度也不过两三丈,王恪和墨韵在水下搜寻了大半天,直到日头西斜,仍旧没有任何发现。

他们或许找到了生路。王恪沉思片刻,道:这玉鉴潭常年有瀑布注入,却不会蓄满溢出,潭下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通路。范奚也曾说,当时见到水面形成漩涡,他们或许找到了水下暗道。

璃师姐道:如此也只能祈盼他们真的找到了生路。

众人一无所获,无奈只能回到小玉楼,在赤彤的住所集合。

这次事件太大,导致两名弟子失踪,两人受伤,还有三个因为落入寒潭又吹了风,多多少少都有些发热。

王恪从眉珠山将祁老请入小玉楼。祁老精通医术,给几人诊断后开了药,又细细检查过尚未苏醒的赤彤,判断赤彤的后颈曾遭受重击,因此才会陷入昏迷至今未醒。

大家商量过后,决定将受伤的徐云展留在赤彤这里,由墨韵和谛聆一起照看。蒲灵韵和范奚则被璃师姐带了回去,也没提责罚的事。

罗隐一直坐在赤彤床边,无论旁人怎么劝都不肯离开,最后被祁老一记银针扎晕,灌了药,抬放在赤彤旁边的床榻休息。

这一忙就忙到月上中天,混乱的一日终于安静了些许。

谛聆站在院子里,双目空茫,不知在想些什么。

墨韵走上前,伸手搭了她的肩膀,道:那两个孩子既已不在潭中,必是有什么奇遇,师妹不必如此忧心。

良久,谛聆道:我并不是在担忧他们。依照范奚所说,当初宿殃返回寒潭去救非敌,若不是遭遇无法预料的事,他想必也不会就这样与非敌一同消失。我只是在想,今日这事如此危险,为何师尊她竟没有预言?

墨韵眯了眯眼,说:师妹这话倒有些道理。

谛聆继续道:五年前,制器堂火患。两年前,赤彤修行时差点走火入魔。这些事情师尊都曾来信提醒,可见她虽在闭关,却对楼中事物了如指掌。为何偏偏这次,弟子们遭此大劫,她却无动于衷?

墨韵问:你是在怨师尊么?

谛聆却摇了摇头,道:不,我有一个猜想师尊她,是否知道这次的事有惊无险?是否,她有意让宿殃与非敌经历这一遭?

顾非敌背着人事不省的宿殃,沿着山洞走了整整一天。

他的身上只穿着一套薄薄的中衣,外衫则被裹在了宿殃身上。宿殃趴在顾非敌后背,呼吸微弱,却带着无法忽视的丝丝凉意,扑在顾非敌颈边。

顾非敌低垂眼睫,运起内力,帮冷成一团冰般的宿殃暖身。

宿殃自陷入昏迷开始,体温就一直在变低,而且无论顾非敌用内力为他暖多少次,只要内力运转一停下,宿殃的体温便会再次开始下降。

顾非敌不清楚这是不是宿殃内功功法的问题,但宿殃的呼吸和脉搏也随着他的体温一起衰弱,这就万分凶险了。

于是顾非敌不得不一遍一遍耗费内力为他维持体温。内力用尽,再调息片刻恢复一些,很快又要全数用在宿殃身上。

直至黄昏,顾非敌终于看到远处一道狭窄石缝中露出的,满是晚霞的天空。

gu903();他立刻加快脚步向山洞出口走去。